天色將晚,何進迷醉而走,公孫珣親自送對方出門,又派了兩名護衛跟著照顧對方,然后便直接轉身去了旁邊劉寬的府上……當然,如今這已經是衛尉府了。
但不管如何,光祿勛府也好、太尉府也行、衛尉府也罷,此處總是那副松松垮垮的樣子。公孫珣進門時,看門的老仆正在吃飯,而且還抱著一壺酒在那里喝的痛快,見到人來都不知道招呼一聲,也不曉得是跟誰學的!
“文琪怎么此時才來啊,莫非是想蹭我家的飯嗎?”劉寬眼看著著自己兒子劉松引著公孫珣進入自家內堂,卻是直接笑呵呵的從高腿飯桌前的大椅子上站了起來。
沒錯,這劉寬家中的家具居然全都是緱氏義舍那邊的樣式了!當然了,考慮到劉婆婆只求舒服不講禮儀的為人,也不是不可接受。
“老師所言不差。”公孫珣先是在門廳處躬身而拜,又朝坐在那邊的劉夫人正式一禮,這才一本正經的走了過來。“我今日剛到洛中,妻子、隨員、賓客、義從,全都去了緱氏那里安頓,剛才在自己院中與人喝了一頓空腹酒,著實無味。沒成想,送人回來路上看到老師門前老仆在那里喝豆粥喝的香甜,實在是忍耐不住,便進來尋一些來喝……”
劉寬哈哈大笑,然后趕緊吩咐旁邊的婢女添飯添碗。而趁著這個當口,這位剛剛從三公任上下來的衛尉,卻是直接迎上去,并伸出自己的那雙黑乎乎的手,把住了自己這個學生的胳膊。
“老師這是何意啊?”公孫珣當即不解。“添了碗筷卻不許我坐下嗎?”
劉寬微微搖頭感慨:“文琪啊,我固然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物,可真沒想到你會這么有本事!死地求活,覆敵王庭不說,還讓后軍得以脫身……京中議論,你這一戰,真的是有古名將的姿態!”
公孫珣不禁大笑:“當著老師的面我也不自吹自擂了,當日之事,不過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罷了……僥幸活下來了而已!”
劉寬越發感嘆:“能在那種局勢下活下來才是天命所鐘,看來將來漢室的安危怕就要依仗你這樣的年輕人了!”
公孫珣絲毫不以為意。
這不廢話嗎,將來的事情不靠年輕人難道還能靠老年人?至于說漢室安危,講真,那似乎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事情了。
就這樣,師生二人閑話兩句便直接入席,然后……呃,然后繼續閑話。畢竟嘛,從劉寬這里得到的訊息可就比大街上打聽來的高端多了,不然為什么要來這里喝豆粥。
總而言之,師生二人一邊喝粥一邊說著各種事情,從日食說到朝中人事,從北疆局勢說到南蠻反亂,最后理所當然的回到了公孫珣最關心的朝中熱點。
“已經議定了,前日的朝會上,三將全都貶為庶民。”在目送自己夫人帶著大部分家人婢女離開內堂后,劉寬這才不急不緩的答道。“其實也是早就猜到的事情,只不過突然日食,我作為太尉都去職了,那這事也就不好再扯皮了。”
公孫珣不由抱著已經半空的粥罐笑道:“確實早該猜到,士人們既想救下臧公,又想殺了其余二將;而宦官們既要嚴厲治罪以推脫責任,又想盡量保住作為爪牙的二將性命,但是偏偏三人罪責相似,只能給個相同的處置……來來往往,最后只能是這個結果。”
劉寬當即笑瞇瞇的搖頭:“你們年輕人就是喜歡一針見血,不給別人留臉面。”
“還有一事,”公孫珣也不想在此事上面多言,便低頭喝了一口豆粥,復才問道。“請老師明言,當今皇后到底是個什么局面?”
劉寬難得一怔,但終究還是恢復了平日里那種笑瞇瞇的姿態:“文琪倒是消息靈通,這才回洛中第一日……”
“今日去郎署,恰好遇到了何貴人的兄長何進,倒是個俊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