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當即首肯。
大朝會繼續,眾人卻是五味雜陳……宦官的兇淫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
而終于,隨著日頭西斜、天色將暮,天子駕先行,曹節隨侍,而王甫立于陛上,冷笑四顧,方才拂袖而去。
接著,三公九卿各自無言,或快或慢而走,兩千石隨后,再往后,百官爭出……換言之,這場被眾多人所期待的大朝會卻是終于‘勝利閉幕’了。
公孫珣一邊隨著人流來到殿外,卻并沒有直接出門往銅駝街而去,而是四處張望詢問。準備找田豐說事情。
然而,就在公孫珣還在后面四處張望之時,他卻不曉得——田豐此時早已經不在殿內,實際上著田元皓居然不顧禮儀,直接搶到殿外,并擋住了三公九卿的去路。
“司空。”田豐舉著笏板朝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陳耽微微躬身。
“元皓!”不止是陳耽,三公九卿倒是八成都認得田豐,因為此人乃是冀州茂才,作為大漢頂級大州一年才出一個的人才,他們怎么可能會沒有印象?
“若有事,不妨去御史臺或司空府一談?”陳耽指了指周圍密集的官流,不由強笑道。
這里的司空府不是陳耽的府上,而是司空位于銅駝街處的官方辦公機構。
“不用了。”田豐面色如常,不見喜怒,只是再度躬身一禮,便趁著夕陽解下自己的印綬,直接連著笏板一起遞了上去。“豐是來請辭歸鄉的,還請司空恩準。”
旁邊的袁逢率先變色,但旋即恢復了正常,倒是陳耽愈發著急……他可不想背上上任不久就把一州名士大才給逼走的惡名。
“司空不必在意。”田豐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就在這嘉德大殿之外,當著猬集的百官大聲言道。“閹宦當道,豐心有余而力不足,強留在御史臺,怕是心中不能平,既如此,不如歸鄉苦讀。”
陳耽松了一口氣,復又嘆了一口氣,然后幾乎是本能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袁逢,這才回過頭來接過了田豐笏板和印綬:“既如此,我亦無話可說……你且自去吧!”
田豐再度一拜,又朝自己的舉主袁隗躬身一拜,這才退到了一旁。而三公九卿也各自低頭,快步離開。
“元皓何必如此?!”從后面趕來聽到此消息后,公孫珣宛如雷擊,不禁不管不顧地直接拽住對方。“聽我一言,此事尚有可為,我心中已經有了定計!今日不過是一時挫折而已,你難道不知道橋公百折不撓的典故嗎?何必行此激烈之舉呢?!”
三公九卿早已離開,但光祿大夫橋玄實在是垂垂老矣,此時慢騰騰的從旁邊走過,聽到這四個字倒是不禁一怔,但旋即還是搖頭走開了。
“此事與百折不撓無關。”田豐不禁喟然。“文琪難道不知道嗎?我這個侍御史乃是次陽公(袁隗)做太尉時征募舉薦的,換言之,我乃是袁氏故吏。如今周陽公(袁逢)儼然是要與曹節、王甫等一干主政宦官互為表里,我留在此處居此職,然后再去想著誅宦,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公孫珣連連搖頭:“那就不提做官之事了,還請元皓留在此處,為我出謀劃策,我實在是需要仰仗你的智計……”
“不必了。”田豐就在這人流漸漸稀疏的殿外石階下,干脆利索的拒絕了公孫珣的邀請。“我意已決……當歸!”
“元皓!”公孫珣更加著急,只能死死拽住對方。“總要與我一句話吧?”
“也罷!”田豐不由嘆氣道。“我本不欲與文琪說的……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嗎?”
“鉅鹿!”公孫珣當即答道。“這我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