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甫一坐下,作為主人的蔡邕便揮手讓家人上酒上菜,對此,公孫珣心中雖然疑惑,可終究是對對方保持著巨大的心理優勢,所以倒也能夠耐住性子。
先吃飯,一直到酒足飯飽,然后幾案上的酒菜全部撤下,又開始撫琴……不得不說,人家蔡伯喈的音樂造詣確實是獨步天下,更別說是一人專場了。
就這樣,連續奏了三首曲子,蔡邕終于是按住了琴弦,然后仰頭長嘆:“我蔡邕平生最愛招待客人,聚眾宴飲,然后等到酒酣之時,鼓琴作樂,一曲奏罷,數十名士一起捋須贊嘆,那時候便會覺得飄飄然若仙,人生之樂莫過于此。卻不想夜朗氣清之時,一人一客獨奏,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公孫珣閉口不言,只是連連點頭,然后心中卻是暗暗冷笑——我倒想看看你今日要玩什么花樣!
“文琪,我琴樂已罷,你可有那種暗含志氣的短詩相贈嗎?”蔡邕復又誠懇問道。
公孫珣當即一攤手:“蔡公胸有感慨,所以才會仙樂飄飄,我一頭霧水,哪里又有什么志氣作詩呢?”
“這倒是我想當然了。”蔡邕不由尷尬一笑,然后忽然回頭朝家人吩咐道。“去將夫人她們都叫來……”
這下子,公孫珣終于有點心里發麻了,這就要登堂見妻了嗎?不是,這蔡伯喈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無緣無故的……咱們交情真有那么好?
不過也來不及多想,不一會,隨著一陣佩環作響,公孫珣只能趕緊起身相迎,然后定睛一看,卻又不由大驚失色!
要知道,公孫珣原本以為只有對方正經的夫人一人出來見禮……這倒也無妨,禮節所在嘛,甚至說想要拉近交情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士大夫之間難以避免的舉動。
但此時,隨著蔡邕的招呼,居然出來了一堆的女人!
而且細細一看,這些女人,無論是年紀還是裝束,怎么看怎么像是姬妾之流,便是前面為首的一個,雖然牽著一個總角打扮小女孩,腳下還跟著一只白貓,卻也不像是個正室打扮,頂多是個小妻……夫人當然也可以指小妻,但這算個什么事啊?!
于是乎,公孫珣一時愕立當場,不知所措。
“哎呀,文琪不要急著見禮,也不用慌張。”蔡邕對對方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便趕緊站起身來捋須解釋。“我今年四十有六,原配早逝,續弦的正室也于七八年前便去世了,可苦于膝下無子,便不得不多養小妻、妾婢……不過即便如此,如今也只有五娘為我生育了一女而已,也就無論嫡庶了。”
公孫珣聞言不由看向了蔡邕小妻手中所牽的那個秀麗小女孩,倒是脫口而出:“這便是蔡文姬了嗎?”
“你又是從哪里聽來的胡言亂語?”蔡邕無奈道。“我女兒的閨名在一個昭字,哪里又來的什么文?”
公孫珣只覺得頭昏腦漲,便連連搖頭:“倒是頗類其母,生的格外出色。”
“這倒是句實話。”蔡邕不由捋須失笑。“我只此一女養于膝下,自然是格外出色。”
“大人!”那小女孩聞言忽然仰頭插嘴道。“他不是在夸你,是在說大人你長得丑。”
蔡邕微微一怔,也是不由有些面色漲紅:“文琪還是如此讓人討厭。”
公孫珣尷尬不已,只能連連擺手:“蔡公如此作為,必然是有所要求……且說正事!說正事!”
“那就說正事好了。”蔡邕聞言復又尷尬一笑道。“文琪既然見過了我的小妻、女兒、姬妾,那自然就算是有所托了……”
“托什么?”公孫珣警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