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問也沒用的,這位越騎校尉只是收獲了自己大兄的白眼和那個羅慕的沉默以對而已。
其實也不怪自家長兄都看不起他,這個曹破石本身就是屬于那種格外低端的人……要知道,雖然曹氏本身是魏郡世代兩千石的家族,但等到他出生的時候家道已經徹底中落,什么什么都沒了,自己哥哥入宮做了宦官不說,他出生后干脆就是取了個雙字名,可見家勢已經到了什么份上了。
所以,雖然隨著曹節的一朝成功,他也一躍成為了兩千石,但昔日鄉野間的無賴氣息卻是再也改不了了!
一直到去年,他都五六十歲了,去做兩千石的越騎校尉,幫助自己哥哥掌握軍權。結果呢?一到軍營,聽人說自己手下有個五百主(也就是千石司馬了),家里老婆長得漂亮,就居然不顧臉面的索要,最后逼得人家老婆無奈自殺……得虧越騎營中沒有一個叫高順的人,否則他估計也是要死的!
其實,這種低端惡心的事情,在崇尚功利實用主義的大漢朝并不少見,尤其是在軍中的中下層格外泛濫……但是,做到高位以后還這么干,就實在是太掉份子了。歷史上,從底層混上去的人,諸如呂布、韓世忠都有類似的毛病,夏侯惇也曾經喝多了讓自己下屬的老婆出來陪酒,以至于被人普遍性嘲諷。
當然了,這里面可能也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問題,呂布沒人管不說,曹孟德說不定會覺得自己那哥們真性情,跟自己好像,所以好開心!而趙構和秦檜則恐怕巴不得韓世忠一直這么干下去呢!
那么回到眼前,曹破石雖然是曹節的親弟弟,但在這種要緊的事情上,他卻根本插不上嘴,反而是那個不愿意改姓,只愿意稱大人的羅慕,更得曹節信重。
于是乎,無奈之下,曹破石干脆郁郁起身離開房間,到前院閑坐。然而,不等他在前院安穩下來,卻忽然聽到門前一片嘈雜,然后就看到門房處的賓客、徒附一窩蜂的往院中跑來……
“亂跑什么?!”曹破石登時大怒。“不曉得乃公我在這里嗎?”
“二爺!”宦官府上的稱呼永遠充滿著陽剛之氣,為首的一名賓客首領當即慌張下拜。“禍事來了,那公孫珣引著他的白馬騎兵和甲士一起過來了!”
曹破石聞得此言,登時嚇得僵立當場……緩了數十秒后,卻又不顧年齡、身份,慌忙拔腿向后院跑去。
“大兄,跑是來不及了,速速躲藏起來吧!”曹破石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后院,稍微一說以后便立即勸道。“這時候千萬不要硬接……”
曹節也是面色煞白……饒是他老謀深算,饒是他見多識廣,饒是他心中其實早有方略,但所謂拳怕少壯,這對方真要是不管不顧的沖進來,然后來個‘亂箭射死’,那自己萬般謀劃也都沒有意義了啊?!
所以,一念至此,曹節登時就要往自家茅房處去躲避……他在那里早早就挖了一個地窖。
然而,就在這時,那羅慕卻忽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恩主:“大人不要驚慌!”
“子羨有何道理,速速說來!”曹節頗為緊張的催促道。
“我曾在公孫珣的義舍中住過一段時日,也曾細細想過此人路數……觀此人行徑,雖然屢屢有求利而忘身之舉,但終究是有條理的!”羅慕抖著頜下的大胡子迅速答道。“他參與此事,無外乎是想求名,而如今王甫已死,于他而言,其實已經算是有所得了。既然如此,他何必為了錦上添花之事而豁出前途呢?大人你并不在王甫案中有所牽扯,無旨意而擅殺兩千石,于他而言其實并不值得!”
曹破石登時大怒:“我大兄執掌朝政十余年,扶立天子繼位,如此金貴的性命,哪里就不值得那個豎子賭上一把?你剛剛還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閉嘴。”曹節思索片刻,忽然又安坐回到了原地。“子羨說的對,我們不必慌張,這豎子定然是來找對街袁赦那老小子麻煩的,我們暫且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