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一旁圍觀的趙國名族長老們也是紛紛愕然無語……看來這公孫珣居然以為此事是襄國縣縣長所為,而邯鄲氏無辜了?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證據或證言,居然直接不顧法度,將人家一縣之長給捆縛到了此處。
“公孫縣令!”甄度趕緊反駁。“你不信一縣之長,反而要信一個屢次與你為難的地方豪強之輩嗎?!”
“我父乃是兩千石,家中乃是世族……”
“放屁!”甄度怒斥道。“你們邯鄲氏仗著人口繁多,勢力龐大,肆意侵害鄉里,只因為之前要你家清退侵占河道的莊園,便勾引太行山匪荼毒我縣!如今更是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如此作為又有什么資格自稱世族?!公孫縣君,請你明鑒!”
“那來行刺我的太行盜匪也說自己是你甄縣長所傭……又做何解?”
“一個盜匪!”甄度再度重審了一遍自己的理由。“君侯何以信一盜匪,又信一殘民豪強,而不信一縣長?!如此,何以服天下人?”
周圍圍觀眾人一時無言……乃至于議論紛紛。
畢竟,確如此人所言,盡管出于兔死狐悲之意對邯鄲氏有所同情,但平心而論,甄度也是一縣之長,從官府的角度來說,都是一面之詞,不信同僚難道要信別人嗎?
其實,這也是甄度計劃中的絕妙之處,盡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滴水不漏,但他畢竟是一縣之長。所以從常理來說,公孫珣沒有理由去信一個明顯跟他有利益沖突的邯鄲氏、一個太行山中跑出來的陌生山賊、一個跟他有滅族之仇的申氏余孽,卻去懷疑一個同僚。
實際上,便是呂范、婁圭等人也都對此事有一些不同看法,他們認為或許真是邯鄲氏所為也未必……只不過公孫珣盛怒之下,把刀子和‘故事’都送過去了,那呂子衡也只好捏著鼻子在宴席上將此人綁了回來。
當然,和其他人因為對山賊的輕視,而總是不愿意相信那個關鍵證人的證言不同,公孫珣卻是從骨子里更愿意去相信那個綽號‘飛燕’的太行山賊的,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后來的成就……自家老娘是隱約說過一個黑山‘飛燕’的,雖然彼時姓張,但山賊嘛,也說過此人在黃巾之亂后一度擁眾百萬。
一個擁眾百萬的山賊沒有理由去刻意污蔑一個五百石的縣長……這么一想不就很自然了嗎?
“說的好!”就在甄度氣色漸緩之時,公孫珣忽然失笑。“但是,你家中名聲也很不好。故此,那姓申的說你們潁川甄氏多為賣友之人,你之所為宛如你叔祖一般時,我也是難辨是非……”
“申虎無恥!”甄度額頭青筋暴露。
“你焉知此人喚做申虎?!”公孫珣忽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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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為邯鄲令,襄國長暗妒,乃遣刺客做使者至。太祖恰與沮宗棋于縣寺后院,見宗世家風范,風流倜儻,遂解印綬,戲使沮公祧代子,自捉刀立檐下雨中。既見,刺客入內,直棄刃于地,告以區直。宗奇而問之。刺客乃曰:‘君侯雅望非常,然雨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故不敢動。’太祖笑而赦之,復贈百金。”——《世說新語》.詭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