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珣緩緩搖頭:“哪里有縣令掌握國相印綬的?這樣好了,你將放在旁邊屋子里,鎖上門,配上兩把鑰匙,一把在自己帶著,一把給王道人……后者以你的親信身份掌鑰匙,而我也是逢公事皆來此請教,這樣便能說的通了!”
“全都依你!”說著,向栩直接解下印綬,扔給了王道人,然后便俯身慟哭不止,后者無可奈何,也只能勉力接住。
公孫珣與王道人使了個眼色,二人便當即扔下向栩步出臥房。
“且收好。”公孫珣嘆道。“凡事我自然會讓郡功曹呂范來找你……有時間,你我再好好聊聊……至于這位國相,我再分撥一些人手,且替我好生照看于他……”
“君侯放心。”事到如今,王道人也只能如此回答了,但其丑陋眉眼中卻難掩悲色……
其實,正如公孫珣之前所言,被做官逼瘋逼傻的人,哪里沒有?
且不提后院如何悲戚,這邊公孫珣轉回前院,卻是立即收起哀容,換上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諸位,國相已經許了我的奏請,以冀州名士審配為北部督郵,督查柏人、中丘二縣,以南陽名士婁圭為中部督郵,督查易陽、襄國二縣……五縣并舉,一同招撫山中賊寇、清查田畝、建造公學,若事成,則發全國之力整修圪蘆河!諸位乃是趙國名族,可有人對國相與我之策有話說?”
話到此處,不等他人開口,那邯鄲氏族長只覺身上一冷,便惶急相應,連連稱贊。這下子,其余國中大戶自然也是無話可說。
其實,他們又能說什么呢?
要知道,督郵乃是郡中監察吏職,秩僅百石,但正如一州刺史六百石可以代表中樞監管兩千石郡守一般,這個職務也可以代表郡守監管下面的縣長、縣令,向來權責極重。不過,之前向栩那個樣子,這個職務自然就荒廢掉了。而今天,公孫珣先是當眾殺了鄰縣縣長,然后堂而皇之的將自己親信安插到這兩個職務上去,儼然是要徹底撕破臉皮,公然奪取趙國整國的權柄了!
這個時候,他們這群簽了名的國中大戶,除了表示贊同又能如何呢?
也就是魏松有這個底氣當眾搖了搖頭罷了,但也僅僅就是搖頭罷了。
邯鄲距離鄴城極近,所以,過了兩日,當趙國加蓋了國相泥封的文書到了州中之后,早已經從趙國那邊知道內情的冀州刺史王方居然是如坐針氈起來……他不敢拆此公文。
旁邊的一名心腹州從事,乃是王方親手提拔之人,見狀不由認真詢問:“方伯所慮的,莫非是這文書打開后,居然手續齊備,并無擅殺之舉?”
“不錯!”王方無奈應道。“公孫珣擅自擒拿一個鄰縣縣長到邯鄲,然后當眾殺人,此事趙國上下人盡皆知……可怕就怕,那向栩無能至極,居然任由公孫珣補齊了手續。你說,若是如此,我是該就此認下呢?還是該去趙國仔細問詢,查明此事呢?!”
“難!”這心腹趕緊言道。“這件事有三處極難的地方……其一,乃是那襄國長甄度確實與賊寇勾結,此人當面承認,趙國名族全都在場,確實罪責難逃;其二,乃是公孫珣囂張跋扈至極,以縣令綁縛縣長,然后公然處刑,此事也是人盡皆知;其三,便是這趙相向栩不能常理度之……而如此局面下,方伯不查,恐怕要為人詬病,說方伯畏懼公孫珣,放任他跋扈無度,欺上殺下。可若真是追究此事,反而會查無可查……”
“不錯!”王方愈發無奈。“我若是查,非但是查不出什么,便是公孫珣也要平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