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類似的處置其實還有王憲王道人,以及張晟……張晟自然不必說,但王道人這里卻是和褚燕恰恰相反。畢竟,人家王道人與公孫珣并沒有什么從屬,他一個方外之人,來到邯鄲也不過是為了暫時擺脫有意謀反的太平道而已。如果說他真有追隨之人,那也只是向栩罷了。但是,公孫珣卻看中此人曾與張角交往密切,知道張角情況,所以便強迫著人家隨行,乃是要此人當向導的意思。
總之,種種安排不一而足。而趁著二月春風,眾人也是終于離開了邯鄲城,沿著大道往南從容而行。
然而,行不過十余里,未出邯鄲境內,便有前出的哨騎突然折身回復。
“怎么說?”公孫珣蹙眉不止。
“回稟君候,前方有些許煙塵。”哨騎有些緊張言道。“韓統領帶著牽統領先去查探了,他讓您小心從事……”
“鄴城邯鄲之間?”騎在馬上,握著韁繩的公孫珣聞言變色之余卻也是難以理解……這即便是太平道有所埋伏,也不至于選在這種地方吧?
當然了,小心為上!實際上,隨侍在一旁的關羽,干脆已經握緊了掛在馬上那并不順手的長槊。
“君侯!”不過,稍傾片刻韓當便呼嘯而回,只不過臉上多了一塊布做的類似于面罩一般的東西而已。“無妨,只是虛驚一場……前方路口處行人太多,有些阻塞了道路而已,我細細查看,真的只是尋常百姓。”
“原來如此,可你為何戴上口罩?”公孫珣釋然之余也是不由好奇。
口罩,大概是公孫大娘眾多‘發明’中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了,公孫珣花重金養著的義從有著這樣的裝備當然也是正常……但即便如此,這玩意的普及率其實也依然不高,這是因為安利號影響地域外的人很難理解這玩意能夠阻攔‘病氣’。反倒是遼西、遼東包郵區那里,雖然依然難以理解,但秉承著對公孫大娘和安利號的信任,多少是從喝熱水到戴口罩適應了不少東西。
“因為這些行人乃是從河南而來的,而河南不是正有時疫嗎?”韓當甕聲甕氣的答道。“聽這些人的意思,此番倒多是為了逃避時疫和流民才來河北暫避的。我也是有些擔憂這些人里面誰會有病氣。”
公孫珣恍惚間想起了曹操之前來信時說的那件事情,也是登時醒悟,看來,這場大疫終究是席卷到了黃河邊上!那么小心無大錯,他當即下令所有人戴上口罩,繼續前行。
然而,繞過這波明顯是大戶人家逃避時疫的車隊以后,再往前走,公孫珣一行人卻發現道路是越來越難行了……因為這種自南往北逃避瘟疫的隊伍變得越來越密集,而且所遇的隊伍規模也是越來越大!
漸漸的,大概是中午時分的時候,公孫珣和他的一眾心腹們終于察覺到事情不對了,然后停止了艱難的前行。
“君侯,之前的那些人衣著都還干凈,車馬都還有秩序,可現在這些人……”雖然帶著口罩,可依然能看的出來婁圭面色極為嚴肅。“儼然便是流民一般了。”
戴著一個黑色口罩的公孫珣駐馬在路邊,默然不語……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越往后,這些行人的衣著就越是簡陋,面色就越是不堪,隊伍中的車馬行李也越來越少。而更可怕的是,這些行人看向公孫珣這兩百多白馬黑面的騎士時,他們的眼神也從畏懼變成了麻木!
這不是什么好兆頭!實際上,停下來細細觀察的眾人,此時心頭已經漸漸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公孫珣忽然扯下面罩,然后跳下馬來,攔住了一個面色不佳,但衣著還算整齊的老者……更重要的是,此人居然拄著一個光禿禿的九節杖。
“老丈!”公孫珣下得馬來,認真詢問道。“你是太平道人嗎?”
“見過貴人,我不是太平道人。”這老者明顯有些神魂不定,不知道是行路疲憊還是如何,但所幸言語并無差錯。“這九節杖乃是太平道人見我行路難,好心贈我扶著走路的。”
“那敢問老丈,你們這些人從何處來?”一旁的王道人忽然也是拉下口罩,然后跳下馬來亮出九節杖。“河南的太平道人又要將你們帶往何處去?我是北面的太平道人,不知道你們南邊的事情,還請勿怪……”
“不怪不怪,我們往鉅鹿去尋大賢良師的。”很顯然,王憲的九節杖起到了奇效,這老者雙目中幾乎是瞬間泛起了一絲神采。“至于我們這些人的來歷,也是從荊襄到中原,各地都有……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