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公孫珣又急速遣人去鄰郡查看,卻發現居然也是類似——隔壁廣陽郡那里,南邊的安次、中間的薊縣(后世京城)赫然就有這二字,北面的昌平城卻無;再往東的漁陽郡那里,東南方的泉州、雍奴有,可西北面的狐奴、安樂,以及公孫瓚任職的漁陽城卻無!
接下來,婁圭對本地太平道勢力的暗中調查也呼應了這種說法,據現在所知,幽州這么大的一個州卻居然只有太平道的一個大方和一個小方,然后還都聚集在幽州的東南角這個位置上,北面根本沒有太大的力量。
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整個幽州十一郡國,有十個郡國都是邊郡!邊郡那里,要防著鮮卑人,要防著烏桓人,要防著雜胡……當地豪強世族們普遍性愿意讓出些許利益,來換取下層階級的團結。
換言之,對于幽州大部分地區而言,當地的民族矛盾和邊患居然有力的緩解了階級矛盾!
實際上,很早的時候,公孫珣往來于幽冀之間時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沒有往太平道這個角度想而已。
當然了,無論如何這是件好事!
那么從這個角度來說,此時公孫珣在郡北辛苦督導春耕的舉動也就更容易讓人理解了——天下將亂,但若能夠拒敵于涿縣以南的話,北面的老百姓每種下一顆種子,將來都可能多救一條人命……也說不定!
時間轉眼到了二月,公孫珣已經開始動員起了郡中的軍事力量。
首先,除去護衛在公孫珣身側的韓當以外,關羽、張飛、牽招、魏越、楊開等人紛紛各自入屯軍營。
其次,審配更是獨自領一屯人馬出鎮位于范陽城西側的北新城,他得到的命令是就地編練士卒、整修城垣、嚴防盜賊,與范陽城互成犄角之勢!
這下子,審正南之前因為得知訊息較晚而產生的些許心思徹底煙消云散……說到底,事到臨頭,能夠被托付獨當一面,去援護州中方伯,比什么信重之語都要來的利索?!于是,這位河北名聲當即立誓,人在城在,人亡城也不會失!然后,便慷慨赴任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能瞞得住人?
于是到了二月十四這一天,郭勛派遣自己的心腹從事,從右北平提拔上來的幽州本地名士魏攸,徑直往涿縣這里而來了!
“誰?”午后時分,公孫珣正在與剛剛到來的族弟公孫越閑談,對于郭勛派人來詢問,他當然有所預料,只是來人居然有些耳熟,這才一時怔住。
“是魏攸。”公孫越經過三年閑居,倒是依舊老實誠懇。“魏公是右北平的名士,算是咱們鄉人,而且他也向來與我們公孫氏交好,又年長一些,兄長不要怠慢了……”
“原來如此。”
話說,公孫珣原本還以為此人又是哪個‘三國豪杰’呢,誰成想是自己鄉中名士,想來這耳熟乃是自家少年時便有所聞。但不管如何了,既然郭勛派遣了這么一位人物前來,那他自然是無話可說,一邊答應著,一邊便引著自己族弟親自往外迎去。
魏攸今年并沒有到四十歲的樣子,但神色中卻盡露疲態,儼然是身體虛弱,不堪行路所致。
但所幸公孫珣敬他是鄉中長者,根本不拿架子,反倒是以后輩的姿態在后宅招待了對方,倒是讓這位北平名士一時感嘆不已。
“你們公孫氏的幾位俊才,如之前任這涿縣縣令的伯圭(公孫瓚字);如舉了茂才,如今在尚書臺為郎的文典(公孫范字);又在家中守孝恪節的文超(公孫越字),我都早已經見過多次……倒是文琪你今日才得一見,卻不想如此寬宏有禮。”落座以后,奉上加了雞蛋的熱姜湯,出乎意料,魏攸緩過氣來以后居然沒直接談論公事,反而是真如同鄉中名士相見時那般,上來就點評起了公孫四兄弟。
公孫珣一時失笑:“魏公此言倒是有趣,我如何就不能寬宏有禮了呢?而且聽魏公的意思,非只是我,我族中兄弟幾個居然都有失寬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