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應他,畢竟這個問題不問自明。
實際上,許久之后呂范方才鐵青著臉難打破了沉默:“到底哪里來的這么多賊兵?!”
“問的好啊!”公孫珣不怒反笑,卻是將手中毛筆擲于桌上,然后緩緩靠在了身后太尉椅椅背之上。
黃巾軍哪里來的這么多‘兵’呢?
叛亂前,廣陽郡那里不過只有太平道一個大方,一開始起事時也就是小一萬人的樣子,但區區數日后轉向涿郡這里時卻陡然變成了兩三萬人不止……當然不止,他們可是打下了廣陽郡數座城以后才過來的,那里必然有留守。
而張寶固然是什么地公將軍,但冀州黃巾軍目前的主攻方向必然是南面魏郡那邊,北面幽州注定只是一個偏師而已,怎么就能在旬日間變出五萬人出來呢?!
答案很簡單,說到底,天下欲反久矣!最起碼河北腹地這里是如此!
政治**、土地兼并、天災**,官府、諸侯王、宦官、世族、豪強,層層盤剝,處處吸血,平民無立錐之地,不反是死,反了也是死,為什么不跟著太平道一起反?!
還有那些豪強,一邊作威作福、肆意妄為,以至滋養野心,一邊又無上升渠道,求不得名、當不成官,對漢室憤恨難平……那他們為何不能腦子一抽跟著張氏兄弟賭上一把?
就眼前而言,甚至是往后一段時間來說,黃巾軍都應該會急速膨脹才對。攻城略地之下,每下一城,實力便能增長一分,每略一地,兵員就多上一堆……也就難怪會有‘這么多賊兵’了!
當然,回到眼前,從公孫珣的角度來說,現在并不是能夠感慨的時候,實際上這些念頭也只是在他心里轉了幾圈而已,始終沒有說出口……
“君侯,范陽怎么辦?”婁圭無奈問道。“敵軍五萬去攻范陽,廣陽黃巾又已經越境而來,郭刺史此時便想退回到咱們這里,怕也是來不及了吧?”
沉默不語良久的公孫珣此時終于幽幽嘆了口氣:“何止是方伯?整個刺史部如今都在范陽,盧師家眷也在范陽,就連正南(審配字)都在范陽西側的北新城屯駐……哪里能不救呢?而且便是不計較這些,范陽、涿縣,一南一北連結一線,堪稱幽州門戶,一旦范陽失陷,我們涿縣這里又能安穩幾日呢?范陽必救!”
王修張口欲言,卻又主動閉嘴……他其實是想建議從北面良鄉、西面遒國調兵,但轉念一想,且不說能調多少兵,便說如今人心不定,調了兵后萬一有人作亂又如何呢?豈不是抱薪救火?
“郭刺史畢竟是一州方伯,其余郡國應該會全力發援兵吧?”稍待片刻之后,呂范也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援軍幾乎是必然的,拋開塞外不說,幽州這邊也有好幾個郡的太平道力量薄弱不堪,但這里面有兩個說法。”婁圭立即回應道。“其一,廣陽失陷,隔斷道路,援軍能有多少,幾時能到,未必可知;其二,五萬黃巾圍攻范陽,彼處郭刺史到底有幾分本事,能不能等到援軍,也同樣未必可知。”
“子伯說的不錯,不能將指望放在別人身上。”就在這時,久坐不動的公孫珣忽然面無表情的扶刀起身,然后緩緩言道。“而依照現在局面來看,所謂大勢之下,身不由己,我們為今之計,其實也只有一策而已……那就是先誘廣陽黃巾到涿縣城下,一邊借堅城消磨其銳氣,一邊全力動員城中良家子、徒附、刑徒,以求速速成軍,然后出城應戰,先破當面之敵,再引精銳南下,以解范陽之圍!而且要快!”
話到此處,公孫珣直接點了名:“子衡、叔侄,你二人現在就開始在城中全力動員,一邊招兵一邊急速打造軍械!帶上那個簡雍!”
“喏/是!”呂范和王修趕緊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