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緊張了,因為黨人和宦官要是真現在就有動刀兵的意思,考慮到當今天子尚在,那他這個領兵在外的五官中郎將到底該如何行事?
“不至于到文琪想的那般。”許攸當即搖頭,然后懇切言道。“但朝堂之爭已趨白熱,雙方都在以防萬一罷了。”
“到底怎么回事?”公孫珣蹙眉問道。
“文琪走后。”許攸捻須冷笑道。“天子在南宮看到了當日楊公、劉公諸位對太平道的奏章,一方面給楊公,還有咱們劉公封了候,以示褒獎,并安人心;另一面,也讓楊公去執掌了尚書臺。”
“這是好事!”公孫珣正色答道。
“更好的事情還在后面呢。”許攸繼續冷笑言道。“誰也沒想到,楊公錄尚書事總攬朝政后,整個人性情大變,宛如木雕一般,凡事不發一言……十萬大軍在外平叛,州郡淪陷,天子都開始認真處理朝政了,又如何能忍?于是不到七八日,天子便又免了楊公的錄尚書事,以前尚書、宗室重臣,也是文琪你的老上司劉陶劉公為尚書令!”
公孫珣恍然大悟。
話說,如今黨錮解開,各地黨人紛紛開始活動,很多人現在就已經被征辟了,一時實力大漲,而宦官又因為跟太平道不清不楚大受打擊……此消彼長之下,本來就一定會有朝堂上的政治斗爭發生,不然公孫珣也不至于一上來便明白許攸口中‘試探’二字的含義了。
然而,新上任的尚書令劉陶,卻無疑會極度激化這種中樞層面上的政治斗爭。
畢竟,公孫珣太了解自己這位老上司了,他雖然是宗室,但卻是個黨人色彩濃厚之人,對宦官的立場和態度向來是激進到了極點的!
有他在尚書臺總攬朝政,趙忠那人擔任大長秋,兩個如此偏狹之人撞到一起,洛陽不鬧出亂子就怪了……幾乎可以想象,中樞很快就要出人命了。
“怪不得。”公孫珣不由嘆氣。
“那文琪……”許攸進一步問道。“能否做些事情表明立場呢?”
“當然!”公孫珣眼皮都不帶眨的。“子遠兄放心,我會從速的。”
這是當然的。
宦官和黨人弄成這樣,誰都得站隊,而早在公孫珣年少來洛中游學時,便已經明白,他只能選擇黨人,因為黨人就是士大夫……士大夫和代表了皇權的宦官二選一,還用說嗎?除非你割了卵子進北宮,否則瘋了嗎做個閹黨?
不過話還得說回來,外面數十萬大軍亂戰,牽連七八個州幾十個軍,死傷數以萬計,朝中卻迫不及待的開啟全面政爭,而且還逼著在外領兵的將軍門表態,倒是愈發顯得可笑了!
許攸得到肯定答復,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會面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算是有始有終了。然而,公孫珣卻沒有結束會客的意思,反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許攸許久沒有說話。
許攸登時會意,卻又不禁抓耳撓腮起來:“文琪還有事?”
“子遠兄可知道我這次擊破東郡之敵,所獲多少?”公孫珣干脆利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