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許攸離開后,公孫珣直接讓人去喊來呂范與婁圭二人。
“如何?”對著兩個心腹,公孫珣開門見山。“趙常侍派遣心腹家人來尋我做什么?”
“說來好笑。”婁子伯捻須而笑。“他居然是來索賄的。”
“我二人與他談了半日,他只說是趙常侍聽聞侄女婿‘所獲頗豐’,而他侄子趙平最近轉任永樂少府,需要錢打點,故此前來索求一些。”呂范也忍不住發笑。“問他要多少,他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公孫珣負手立在官寺后院庭中,聽著頭頂蟬鳴,只是在樹下冷笑不止。
趙忠這哪里是來要錢的?
從許攸代表袁紹過來便知道,趙忠這分明也是眼見著洛中局勢不定,黨人、閹宦之爭再起,心中多少存了驚恐之意,所以便專門派人前來試探自己這個有兵在手的‘侄女婿’。
不然呢?
公孫珣自己都是在奏章送入洛中后才曉得自己繳獲了這么多錢,他趙忠如何隔著幾十上百里路就知道‘所獲頗豐’了?便是猜到了,索賄也得有個數吧?就這么稀里糊涂過來?
然而,心里明白是心里明白,思及黃巾亂起后的所見所聞,公孫珣卻又忍不住覺得可笑甚至悲涼起來——這些日子,他多少見識到了黃巾賊、豪強、世族的兩面性和復雜性,意識到了一些深層次的問題。
然而,這些人都有問題,那宦官與他們身后的天子就是對的嗎?
一個只知道摟錢的天子,一個連做政治試探都要用索賄這種方式的政治集團領袖,怕是連生氣都讓人懶得生氣吧?
漫漫蒼天,無一人清白!不過,宦官這邊干脆上來就是八成黑的,他們的道德水平,讓人連可惜都不用覺得可惜,悲哀都不用覺得悲哀。
當然了,賄賂了許攸的公孫珣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他本人卻是不自覺的將自己過濾了出去。
總之吧,便是不考慮誰對誰錯,天下大勢擺在這里,公孫珣又如何會上他們的這艘破船呢?!
實際上,呂范和婁圭發笑也是這個緣故了……那趙忠究竟是怎么想的,真以為公孫珣會看在親戚的份上改變政治立場?!開什么玩笑,不要說公孫珣了,這次出來領兵的五路主帥,怕是無一人會向宦官輸誠的,否則就等著天下士人唾罵和分割吧!
“只是可惜了。”呂范也是不禁搖頭道。“朝中黨人、閹宦政爭激烈,之前和趙常侍互為表里這種東西怕是再也行不通了,日后反而需要有所提防才對。”
“那是后話了。”婁圭也插嘴道。“如今大軍在手我們誰也不怕,便是將來得勝歸朝,軍功在手,又經過黃巾一亂,天子也會對善戰之將有所雍容的,更何況還有何大將軍呢?”
“這倒也是。”呂范點頭贊同。“那就不說將來之事了,文琪,這趙常侍的家人該如何打發?”
“來了幾人?”公孫珣終于回頭問道。
“兩人。”婁圭當即應聲道。“還有一個去見了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