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通透!”孔融忍不住插嘴道。“正是此意。其實,你們這邊動手前若是能與我們有所聯絡就好了,不然何至于此?”
此言一出,莫說曹操還有那閻忠當即面面相覷,便是王允和荀爽都有些尷尬,也就是公孫珣泰然自若,仿佛早就有心理準備一般。
“文舉糊涂了。”最后還是王允無奈言道。“軍國大事,戰機稍縱即逝,哪里是能通報的?再說了,黃巾賊禍亂天下,能早除一日總該早除一日的。”
“不錯。”荀爽也忍不住說了一句。“天下局勢還是很嚴肅的……五官中郎將還有騎都尉或許還不知道,就是幾日前,漢中五斗米教也反了。那教主張修與張角仿佛人物,聚眾謀逆,寇掠州縣。而且,交州也復叛,合浦郡出了一個什么天柱將軍,聽名字似乎也與巫道有關系,太守、刺史全都被俘。當時三位中郎將捷報未至,洛中百姓私下相談,都說蛾賊未去,米賊又來,天下十三州,方平一兗州,復亂一益州、一交州。”
這兩件事公孫珣等人還真不知道,聽完也是唏噓,便是閻忠都捻須搖頭不止。
能不唏噓嗎?如此算來,大漢十三州居然只有司隸、涼、并、揚四州未遭兵禍,而涼并那種早破亂上百年的地方……總之,這漢室天下如今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一陣唏噓之后,瞅著孔融被眾人懟的尷尬,曹操倒是趁機解圍賣了個好:“文舉兄如此憤然,不知道洛中閹宦這幾日到底是如何反撲的?”
孔融張口欲言,卻又一時氣憤難耐,反而低頭灌了一大杯酒水,而荀爽也當即耷拉下了眼皮。
倒是王允,依舊昂然正坐,直接將手中酒杯砸到了幾案上:“呂強呂常侍死了!”
公孫珣和曹操當即一怔,閻忠也是一時愕然。
旋即,孔融也終于咬牙補充一個事情:“郎中張鈞之前曾上書言天下之亂,俱皆十常侍亂政,請誅十常侍,十常侍當時不言,如今等到潁川戰事一定,卻又誣張郎中與黃巾勾結,也直接下獄打死了。”
眾人一時愈發無言以對。
“還有侍中向栩。”荀爽忍不住看向公孫珣言道。“因為這兩件事情在南宮嘲諷閹宦,如今也被下獄了。”
公孫珣微微一怔,卻是徹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敢問諸公,不知道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片詭異的沉寂之中,閻忠忍不住出言詢問。“我回去該如何向我家將軍回復?如呂常侍,亦是宮中常侍,素來受天子信重,如何忽然死了?如張郎中一案,天子又是何等態度?還有那向侍中……”
“我來說吧!”王允板著臉緩緩言道。“呂常侍一事起因自不必多言……他本是北宮中難得正派的常侍,此番天子解除黨錮,他居功甚偉,卻也因此招來其余閹宦的敵視。這一次,乃是其余常侍集體進讒言,說呂常侍貪污,復又說他與黨人相會密謀,最后居然說他常于密室讀《霍光傳》!”
眾人心中一凜……貪污倒也罷了,如今這年頭從宮中常侍到底下所謂清流哪個不貪?但是和黨人密會的同時讀《霍光傳》就太陰險,也太要命了!
這個讀《霍光傳》可不是嘲諷人不學無術的,而是暗喻呂強想要學霍光行廢立之舉。
“莫非是因為這個罪名,外朝不便營救,所以呂常侍才被殺了嗎?”公孫珣蹙眉問道。
“非也。”王允雙手發顫。“天子受閹宦蒙蔽,讓中黃門引兵去傳召呂常侍下獄待審,呂常侍不愿受辱,直接自殺了。”話到此處,王子師聲音都發顫了起來。“據說他死前拔劍對來逮捕他的人說,大丈夫盡忠報國,怎么能落到去面對獄吏的下場?唯一可惜的是,他死后怕是局勢真的要亂了!”
公孫珣難得震動……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呂強這個閹人居然很可能是個真正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