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給遼東自家母親的,有給在范陽停駐著的自家后宅的,幾個妻妾都有所慰問,甚至還有一封是要趙蕓轉給呂范妻子劉夫人的,大概是告了下呂范的平安,并道辛苦。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呂范是公孫珣私臣,而且劉夫人是公孫珣私臣中少有明媒正娶并管家的夫人……其余韓當、婁圭諸人雖然早有兒女,但卻普遍性只有公孫大娘賞賜的姬妾,上不了臺面的。
而至于說魏越的那位夫人,還是不要理會的為好,省的瓜田李下。
一堆書信寫完,尤其是寫給公孫大娘的信未免長了些,公孫珣一時疲憊,便回到有些晃悠的榻上休息。然而,等他熄了燈火躺上去以后,卻居然又重新翻身坐起,親自點起了燭火,然又去給洛中公孫范、廣宗城下的徐榮再各自寫起了信來。
七月十五,帳外月圓朗朗,賬內燈火悠悠,一時無眠。
話說,從頭到尾,最起碼到此時為止,公孫珣都沒有專門召見婁圭詢問清楚張純到底是怎么回事。實際上,這位五官中郎將根本就沒有這個念頭!
反正,他要張純死,張純就死了;他要不影響戰局不牽累軍中袍澤,也同樣沒有牽累過多的樣子……如此這般,還要如何?至于其人身上發生了什么慘烈之事,關他公孫珣何事?
說破大天去,張純也是‘奮力戰死’,最多是‘溺水而亡’!說不定,人家張太守真的是無意間坐了一艘破船呢?
七月十五,月圓中天。
郭典披著衣服,枯坐于城西的一處壁壘之上,左右軍士早已經困倦的打起了瞌睡,收攏著降兵的地方還隱隱傳來哭聲,滹沱河水波浪不斷,時不時還卷來一些血腥味……一切似乎都已經沉寂下去,但郭君業卻依舊望月難眠。
說起來很可笑,即便是公孫珣本人都拿定主意,‘認定’張純是溺水而亡了,可孰不知,人家郭典郭太守卻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張叔仁之死跟那位今日大發神威的五官中郎將脫不了干系。
沒辦法,公孫珣在郭典面前露了破綻。
郭君業早在請示圍城事宜時便有疑惑,為何對方分派圍城工作,讓他這個本就在西側屯兵之人就勢圍壘西城,卻讓宗元去圍壘東城?須知道,東面分明已經有了張純這個中山太守奮戰了一整日!
照理說,不該是張純去圍東城嗎?
當時,郭典還只以為是公孫珣要借大勝之威壓一壓這張純,或者就此棄用甚至折騰一下人家……畢竟,無極距此地不過三十余里,那位張太守之前的所作所為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之前這廝又孝衣前來,更是把事情弄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故此,如今軍中上下幾乎都知道,那張純張叔仁之前惦記著的甄逸居然是這五官中郎將的舊交,甚至托付了身后事的那種關系,也早就猜到他要倒霉。
然而,誰能想到居然是‘溺水而亡’呢?誰又能如他郭典這般悚然而驚,一下子醒悟過來呢?
一念至此,郭典不由仰頭對月微微嘆氣……一個位列兩千石的太守,堂堂國家重臣,就這么被另外一個兩千石給直接謀殺了,放在平日,這一定是潑天一般的大案!而以他郭君業的為人和脾氣,一定是要不顧一切也要向中樞揭開此事的。
但此時此刻,郭太守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能為力,因為無憑無據;而且他也不敢敗壞軍中大好局勢,畢竟公孫珣太厲害了,之前五六萬人打了幾個月,卻不如人家幾天;這倒也罷了,真正讓這位關西出身的兩千石感到驚悚的是,哪怕是從道理人心上來講,他本都沒有為那張純討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