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涼州,那里地方偏遠,打起仗來耗費更……”
“這些關我們什么事?!”
就在一眾常侍忙不迭的哀嘆局勢之時,忽然間,張讓冷冰冰的打斷了諸人的議論,引得舍內一時愕然。
“這些關我們什么事?!”一片沉寂之中,張讓站起身來,用尖細的嗓音再度厲聲問了一遍。“我們是閹人,生死榮辱都系在天子一人身上,這個道理要我教你們幾遍?你們不知道失掉天子信任的閹宦是什么下場嗎,王甫那塊爛肉是個什么樣子你們不記得了嗎?!”
十一位常侍俱皆色變。
“天下局勢不好我不知道嗎?”張讓憤然反問道。“我不知道關東在大疫嗎?我不知道涼州大亂嗎?我不知道如今我們看似烈火烹油,其實是眾矢之的嗎?”言至此處,張讓忽然在眾人中間彎下腰,團團轉了一圈,然后方才放緩了語調懇切言道。“諸位,越是前面局勢為難,我們就越要小心奉承好天子……不然,就要真的要落得個王甫的下場了。”
其余十一人各自哀慟緊張不已,最后,居然是趙忠率先解下自己的兩千石之冠,領著其他人朝著站在眾人中間的張讓俯身下拜。
“張常侍所言切中要害。”抬起頭后,趙忠咬牙言道。“天下局勢關我們什么事情?不是那些士人該擔憂的嗎?可那些士人都要先殺我們為快,我們為何要為天下局勢憂慮?在天子身前固寵才是我輩唯一之念……張常侍,我知道你有法子,就請你吩咐吧!”
其余十名常侍不敢怠慢,也紛紛俯身大拜,口稱聽命。
“還是要為天子斂財。”張讓咬牙答道。“只有如此,才能固寵,才能躲過這一遭,也只有如此,才能將眼前的繁華局面維持住,甚至更上一步。”
“可如今確實沒有斂財的余地啊?”有人無奈道。“總不能說那河內薊侯家中有錢,便讓他捐出一億錢來,那冀州槐里侯打仗攢了不少錢,也讓他捐出一億錢來……這么整,除了讓天下人都學著涼州造反,并無他用吧?”
“如何能讓這些有刀子的人傾家蕩產?”張讓冷笑道。“若真要是把這些人全逼急了,怕是漢室真要亡了,便是普通世族,如今這局面,怕是也不好榨的……最多調度頻繁些,讓他們這些為國為民之輩出點毛毛雨的升官錢而已。”
“那……”
“天子為天下萬民之君父,”張讓重新坐下來言道。“自然是要天下一起出錢讓天子舒心了……我有一策……趙常侍,你久與尚書臺打交道,不知道天下耕地有多少?”
“在冊的數據具體我也記不大清楚,但隱約聽某個尚書郎提過一次,好像攏共約有三億多畝……”趙忠微微蹙額道,然后旋即驚慌。“你想做甚?”
“每畝十錢,便是最少三十億錢了……”張讓凌然應聲道。“三十億錢,畢常侍,足夠做很多事吧?”
畢嵐訥訥不敢答。
“天子剛剛減免了半個關東的算賦,這樣豈不是讓他失信于天下?”有人實在是忍耐不住了,卻是段珪。“屆時天下洶洶如何?”
“段常侍,你不是剛才還向我跪拜嗎?”張讓瞪了對方一眼。“道理要我說幾遍,天下洶洶關你我何事?他們只要我們死!而只有天子能給我們生路,兼與富貴!再說了,關東剛過了黃巾的大亂子,還有幾人敢再反?”
“我不是這個意思,”段珪急忙言道。“我是說,天子怕是也不愿意如此失信于天下吧?咱們這位陛下雖然自小窮慣了,也著實愛錢,可畢竟是楊、劉兩位教出來的學生,而且天資聰穎,他也會為局勢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