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公孫范緩步向前,然后躬身跪地下拜相告。“劉師去了。”
公孫珣頭腦一片空白,只能勉力頷首回應:“大概能猜到……他冬日間身體便不好,雖說熬過了冬日,但這把年紀……何時去的?”
“今日下午。”公孫范伏地坦然言道。“中午喝了很多酒,說是春日日暖,便又睡在了院中,然后一睡不醒。”
“如何讓他喝這么多酒?”公孫珣蹙眉質問。
“其實,劉師上個月便已經無能為了,只說死前想求一醉,我與文超,還有師兄,這些日子一直都隨他暢飲……”
“如何沒有告訴我?”
“劉師特地吩咐。”公孫范昂起頭來坦誠直言。“他月前便留有遺言……說不必告知于你,但若死后,則后事盡托于你。”
公孫珣欲言又止。
“他還有一封書信。”公孫范復又從懷中取出一物來。“乃是當日黃巾亂起后寫成的,讓我等到今日再專門與你……望兄長不要怪我刻意隱瞞。”
公孫珣匆匆將手里另一個人的遺折交給身后王修,然后直接上前接信。然而,當他的手剛要觸碰的這封書信時,卻猶如被火燎到一般匆匆縮回。很顯然,事到如今,這位衛將軍、薊侯、河內太守,居然有些畏懼之意,他生怕對方會像司馬直對當今天子那般對自己不留情面。
不過很快,暮色之中,公孫珣還是劈手奪過了這封遺書……因為他終究還是立即醒悟了過來,自己那位老師,哪怕是死也絕不會讓他人不堪和為難的。
何況是自己呢?
然而,接過薄薄一封信來,未及打開,公孫珣便忽然淚流滿面,情難自已……都說生死尋常事,可不到己身,又有哪個人會明白這里面的情境呢?
時唯三月之末,正值春夏交接,暮色之中,星河之畔,儼然已是參宿西沉,北斗高懸了。
——————我是情難自已的分割線————————
“中平二年……刺史、太守復增私調,百姓呼嗟。又令西園騶分道督趣,恐動州郡,多受賕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遷除皆至西園諧價,然后得去,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時巨鹿太守河內司馬直新除,以有清名,減責三百萬。直被詔,悵然曰:‘為民父母而反割剝百姓以稱時求,吾不忍也。’辭疾,不聽。行至孟津,上書極陳當世之失,即吞藥自殺。”——《后漢書》.宦者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