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只如此,有名無職的天下楷模袁紹,最近可能將要啟用的議郎董卓,失去了加官復為尚書的盧植,剛剛辭去尚書令尚未得職的光祿大夫劉虞,之前兩次下獄最終又出獄而為何進征辟為大將軍掾屬的王允,以及同樣只是大將軍掾屬卻名聲在外的劉表、孔融,也全都專門列坐。
甚至還有雖然有些官職,卻實際名聲不顯的射聲校尉呂布、屯騎校尉徐榮,也因為有舊的緣故,專門坐到了此處。
總之,若是不考慮這個送葬的儀式,也算是另類的群英之會了。
眾人各自引著心腹、子弟列坐完畢,酒水也紛紛送來,周圍遠處已經酒香四溢,直接喝了起來,但此處卻無人開瓶……因為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衛將軍公孫珣必然有言語作別。
實際上,今日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有傳言出來,說是公孫珣隱約想要為恩師守孝,歸鄉讀書了。
不過,此時他似乎還得過另外一關——眾人看的清楚,這位衛將軍的另一位恩師,尚書盧植已經昂然進入義舍內,去與自己的酒友故知文繞公作別去了。
盧植孤身而來,在呂范的帶領下進入義舍堂中,朝著劉寬夫婦的棺槨只是微微一躬身,然后便佇立不言。
侍立在旁,一身孝衣的公孫珣面無表情,只是甩手讓守在靈前的劉松、公孫越、公孫范、傅燮這四人出去,呂子衡也知機的守到了堂門處。
“知道我之前為何沒有去專門憑吊,今日又為何只有此一禮嗎?”人一走,盧植便扭頭看向了公孫珣。
“學生大概知道一些。”公孫珣若有所思,坦誠言道。“盧師你很早便說過,世事艱難,當以節葬為上,若一日自己死了,挖地三尺,合衣而葬便可……再加上盧師與劉師互為至交,怕是多有酒后通達之言,早有約定。”
“不錯。”盧植盯著自己的學生昂然正色言道。“人死如燈滅,逝者已逝,自在于心,生者當為生者事……”
“老師的意思是,我因為劉師生前愛酒,所以今日散盡千金,換來千人一醉,其實是奢侈之風了?”公孫珣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攏手反問。
“是有這個意思。”盧植坦誠答道。“但逝者已逝,酒水也都買了,你一片孝心,我也無話可說。而且節葬這種事情,在如今這個世道里,只能講以身作則,卻不能強人所難的。故此,今日事我沒有苛責的意思,只是希望有一日我死后,你須記住你剛剛所敘的言語。”
公孫珣無奈躬身拱手稱是。
二人之間的氣氛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拋開這千金酒宴不說。”盧植一聲嘆氣,復又在舊友靈前質問道。“今日路上有傳言,說你安葬完文繞公后便不準備領新職,而是要直接返鄉讀書……有這回事嗎?”
“有。”公孫珣干脆答道。
“時局不比往日,朝廷正在用人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