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覺得劉太守這是何意啊?”
州中眾人面面想覷。
然后,幽州名士、右北平出身的別駕魏攸,卻是緩步上前將公文交還,并順勢朝著陶謙正色一禮:“方伯請恕屬下直言,這劉太守挑撥離間的姿態未免太過顯眼了。”
“魏別駕說的對。”陶謙當即一笑。“這劉衛真越活越回去了!如小兒一般的把戲也拿出來丟人現眼。”
放在往日,州中從事屬吏們一定會哭喪著臉,然后盡力勸陶謙不要當眾對著一位兩千石如此不留情面,尤其人家廣陽太守還就在同一座城內……然而今日,這些人眼見到自家刺史如此無禮,卻紛紛居然長呼了一口氣。其中不少幽州本地出身的州吏,甚至有當日隨郭勛在范陽城頭觀公孫珣野戰,一度劫后余生、彈冠相慶的意味。
真的是彈冠相慶,因為陶謙真要是跟公孫珣懟上,他們這些本地出身的州中吏員除了扔掉管帽子外別無它法。
不然呢?讓他們去懟公孫珣那肯定是不會懟的,死都不會懟的,可要是一邊抗命一邊留在州中,以陶謙陶刺史的作風,怕不是也能讓他們先來個生活不能自理。
實際上,你當這些州中官吏們之前聚在大堂上在干嗎?他們正是因為呂范的到來,知道了公孫珣要在昌平引流民落戶,然后紛紛忙不迭的過來找陶謙做預防的。而早在劉衛的公文到來之前,這些人就已經把公孫珣和公孫氏都吹上天了!
“你們接著說。”陶謙將公文扔到幾案旁,順勢在高腳太尉椅上挪了挪屁股,便繼續嗤笑發問起來。“那公孫氏被你們說的神乎其神,我怎么有些不信啊?一個世族,如何又有德望又有根基,又有財富又有威信呢?我非是懷疑他家勢力,自揚州至幽州,我也算見多識廣。無論數代三公的真正鐘鳴鼎食之家,還是勢力跨州連郡的豪強,又或是家財鉅億的商賈,便是在地方上一言九鼎的豪杰也都數尋常,卻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到有如此怪異的家族,居然身據四方特質……”
魏攸看了看陶謙臉上的古怪笑意,也是無奈迎上:“方伯,其實你剛剛所說的話語,已經將公孫氏的底細給說了個通透。”
“這是何意啊?”陶謙愈發好奇。
“回稟方伯。”魏攸繼續嘆道。“如今的公孫氏,二三十年前還只是一般的邊郡世族模樣……所謂顧忌清議,不與豪強結交;開枝散葉,便聯絡減少,自成分家支族。然而,約二三十年前,如今這位衛將軍的寡母以撫養子嗣艱難為由,忽然借著公孫氏的庇護開始經商,事情便已經截然不同了。”
“寡婦經商也是尋常,我們揚州也有朱公偉的寡母經商養子,邊郡地方都不太講究,我也能懂。”陶謙在上首座中輕聲嘆氣道。“可想來不過是經商的能耐大些,再加上有公孫氏的照看,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但這也只是錢吧?哪里來的你們說的那些?”
“恕在下直言。”魏攸聞言但是不由正色。“方伯你不是幽州人,怕是根本不懂得安利號這三個字的分量……實際上,安利號并不只是在聚財,它與普通商家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愿聞其詳。”陶謙也難得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