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兵分六路,意圖徹底蕩平叛軍,董卓知其不然卻無能為力,只能引兵去平安定郡的先零羌。
不過,董仲穎是留了心眼的,他主動分兵四千給一名下屬的別部司馬,讓他打著自己的旗號詐稱萬人進入安定,自己則帥兩萬六千主力隨行……這么做的好處毋庸置疑,若是敵軍上鉤,他自然可以從后面揮軍向前,打個殲滅戰;若是敵軍不上鉤,那就等著周慎的消息,等他那邊打贏了,自然可以從容招降本地羌人。
至于別的,董卓真沒多想,因為他從冀城回來后,雖然覺得張溫是個只會和稀泥的廢物,但卻沒有小看周慎,人家畢竟是涼州名門嘛,而且其人手下三萬兵又不是虛的。大不了仗著兵力優勢圍城便是,還能如何?
再說了,之前的流星是假的嗎?
然而,就在前線軍官們各懷心思之余多少還對戰局持樂觀態度的時候,后面供給著十萬大軍后勤的司隸境內,卻不免已經漸漸疲憊。
扶風郡,武功縣,天氣寒冷,京澤京有喜帶著幾名親信家人匆匆從外面回到了一處大宅中,不顧先去烤火暖身子,便徑直往后院見自己舅媽去了。
“我兒,漢中那邊怎么說?”郭夫人眼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外甥進來,也是讓尚幼的兒女隨仆婦出去,然后方才焦急萬分的詢問道。
“不好。”京澤也是等自己年幼的表弟表妹隨仆婦出門,然后方才躬身行禮,并起身湊到火盆前蹙眉答道。“不瞞舅母大人,我尋了好多人打聽,都說路上盜匪太多……舅母應該知道,從咱們這兒去益州一共五條路,所謂隴西大道、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
“不錯。”郭夫人本就是扶風人,當然曉得這些。“五條路如今都不通嗎?”
“并非如此。”京澤正色道。“東邊四條道因為正對著扶風、京兆,故此受之前大戰牽累,盜匪太多,逃兵、逃徭役的流民,早已經將這四條道堵塞住。舅母,咱們人多車多,非是有兵馬隨行,否則我實在不敢輕易從這里走的。至于隴西大道,彼處道路寬闊,而且沿途村邑頗多,似乎可行……”
“那……”郭夫人愈發焦急。“為何不從隴西大道走?可是因為彼處路遠。”
京澤再度搖頭:“舅母,你莫忘了,朝廷大軍現在涼州平叛……若事成還好,若事有不諧,咱們又走到半道上,敗兵或賊兵倒卷過來,屆時又該如何是好?”
郭夫人也是瞬間落淚:“既如此,咱們娘幾個到底該往何處去?你弟弟妹妹都還如此小,偏偏扶風卻已經如你舅父生前所言那般亂了起來……之前渭水北面好幾十萬人打仗,如今又到處抓徭役,弄的到處是盜匪。我今日聽家中仆婦說,美陽那邊如今幾十里地都空無一人,全是尸首,這要是等春日到了,再起瘟疫又如何?”
“舅母不要心慌。”京澤咬牙道。“其實,我倒是聽說了另一個去處,或許能平安度日,只是舅父身前曾對我說讓我帶家人去益州。不知……”
“你舅父當日又如何知道咱們這里這么快便打起了仗?”郭夫人想起丈夫愈發傷心。“我今日并無他念,只想尋個平安的去處將你弟妹拉扯大,故此,你有去處盡管說來。”
“我想去幽州。”京澤攏著袖子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