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錯。”公孫珣聽到一半就明白了過來,然后愈發疑難起來。“便是沒有大將軍今日所求,怕是天子和閹宦也要下旨將我攆到長安去……身為將軍,我可以不入洛為官,卻難拒絕保衛長安陵寢的任命。”
“不錯。”戲忠繼續言道。“其二,我不通軍事……敢問君侯,此去長安到底要耽擱多長時間?叛軍真的勢大難制嗎?咱們之前說,不能入西涼……”
“非也非也。”婁圭忽然捻須插嘴道。“涼州是涼州,關中是關中,志才不要弄混了。實際上,單以軍事論,此去長安未必就沒有勝機,也未必就要仗著長安城與對方空耗……依我看來,叛軍雖然號稱十萬且氣勢洶洶卻未必戰力出眾。”
“子伯所言不錯。”公孫珣面不改色當即頷首。
得到鼓勵的婁圭當即繼續對戲忠解釋了起來:“首先,戰斗不是在涼州而是在司隸,是在關中平原上,叛軍不是據家鄉而守,而是打出來的,他們在關中沒有根基,甚至因為劫掠必然會受關中百姓的抵制與仇視;其次,雖然關中一馬平川,六七百里縱馬狂奔不過幾日功夫,但城池盡在官軍之手,叛軍需要一座座城池打下去,才能有所進去,而官軍卻能來去自如,掌握主動;而且,涼州人,騎兵多,野戰固然出色,可有幾個善于攻城的?最后,他們動員了這么多兵馬,后勤能撐幾日?哪里比得上官軍背靠洛陽府庫?”
“那……”
“要我說!”婁圭放下捻須之手,肅容相對公孫珣。“君侯,若能集中精兵五萬,層層設防,等到冬日一過,來年春日放暖,叛軍因為攻城疲憊不堪之時,我軍或許可以一戰而勝,將他們攆回涼州去!”
“原來如此。”戲忠眼見著公孫珣微微頷首,不由松了一口氣。“我不通軍事,還以為此戰是要在涼州打呢……但若是在司隸保衛國家,卻又是兩回事了。君侯,這跟我們的約定不相違。”
“如此說來,志才是要我答應了?”公孫珣蹙額反問。
“不是要君侯答應。”戲志才正色相對。“君侯,實在是從形勢、人心、法度上來說,君侯都沒有拒絕的理由,這種旨意大將軍都得接到手以后再移花接木,請君侯去代勞。君侯難道就能違背嗎?而且,你們不是都說,這仗其實有的打嗎?”
“話雖如此。”公孫珣一時搖頭。“一來突失冀州牧,心中到底不甘;二來我總是有些擔憂……覺得此番是落入了別人的手段之中。”
戲忠剛要再勸,卻忽然聞得帳外有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
“衛將軍,在下冒昧請見。”
帳內四人面面相覷,自然知道這是大將軍長史王謙的聲音,便只好收容改顏,請王謙進入。
“王君如何來了,可是遂高兄等急了?”公孫珣一時失笑相應。
“非也。”王謙進的帳內從容相對。“在下是毛遂自薦,來見衛將軍當說客的……將軍能否聽我這個說客說幾句話呢?”
公孫珣心中無奈,只能拱手相請。
然而,王謙甫一開口,帳中幾人心底就嚴肅了起來:
“君侯,依我看來,你如今之所以猶豫,不是不知道大勢所在,而是一則不甘,不甘自己悉心用策,求取冀州,使幽冀一體的謀劃就此落空;二則憂慮,憂心這背后有別有用心之人針對于你……是這樣嗎?”
“州牧不過臨時設置。”公孫珣面不改色,只是硬著頭皮解釋道。“少則一兩年,多則兩三年,掃蕩了太行山南北千里百萬盜匪后自然要交卸的……如何便是幽冀一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