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小半日,晴朗的冬日藍天之下,前軍已經抵達預訂位置,并立即著手安營扎寨。同時,左右兩個大營之中,前將軍董卓、左將軍皇甫嵩都已經率領各自軍中將校往此處過來相迎。
而當此之時,軍中主帥公孫珣也是在營前數里處停步,然后引著軍中將校下馬在路旁稍歇,并整理儀表。
與此同時,其人還喚來了軍司馬賈詡,并主動求教。
“董公與皇甫公固然可嘆,我也敬重他們是軍中宿將,但此番大敵當前,軍事兇危,便也顧不得許多了。”公孫珣立在道旁,一邊在義從的幫助下披甲束帶一邊開門見山。“文和,我一直對閻叔德之言深以為然,自當日在孟津相見,便視你為良、平之屬,你今日請務必告訴我,我該如何才能統一軍權呢?”
賈詡沉默了片刻,又瞅了瞅道旁十余名從長安跟來的關中大員……他不相信公孫珣心中沒有定計與準備,也不信那個在潁川學了多年法家之道的戲忠沒有給他的主公將形勢分析透徹,但既然對方是長官,又這么問了,他賈詡也只能再答一遍了。
“將軍。”賈詡稍一思索后微微躬身而言。“為今之計并無什么妙策,因為無外乎就是三條路可走……”
“說來。”
“當先者,便是將軍持節而來,兼有洛陽明文定劃,董公與皇甫公就是您的副將……這是大義,堂而皇之名正言順便可!”
“不錯。”
“其次,前將軍、左將軍俱與君侯有故交,更兼位階到了三位將軍這份上,總不至于當面沖突吧?不妨論情面、論故誼、論軍事……”
“便是以禮相待,來軟的了?”公孫珣失笑相對。
“正是。”賈詡也微微低頭。
“還有呢?”
“還有便是,實在萬不得已,也只能拿威勢壓服二人了。”說著,賈詡又一次看向了隨在中軍的十余位兩千石,然后才正色相對。“畢竟是軍國大事……不過我以為,事到臨頭,以皇甫公與董公的操守,不會有人誤判形勢的。”
關中三郡,三位太守、三位都尉,除了一個蓋勛留在長安坐鎮后方外,其余全都到此。再加上軍中本來的三名校尉、一位騎都尉,還有一個名義上是六百石,但其實位階等同兩千石,甚至還稍有過之的北軍中候劉表,累計十人整,如今全都老老實實隨公孫珣的中軍至此……這是公孫珣四日前在長安,用閹宦子弟、長安縣令楊黨,以及長安本地豪門,跟皇長子劉辯親信宦官有關系的高氏全族腦袋換來的。
此舉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這些人拿低姿態,從而凸顯公孫珣這個衛將軍的高姿態,可能還要借此下馬立威。
而賈詡的意思也很清楚……不要上來便做這種傷感情的事情。
公孫珣早已經穿戴完畢,宛如沒有看到對方的目光一般,只是繼續饒有興致的反問道:“這便是先禮后兵的意思了?”
“不錯。”賈詡回過神來,繼續言道。“叛軍只有一個涼州,物資匱乏,且以叛軍之身來攻司隸終究心存不安……如今他們被擋在陳倉,著急的不該是我們,我們這邊著實不急。”
公孫珣不喜不怒,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頷首。
旋即,數名義從忽然上來,將一件加了內襯的上好錦袍奉上,便要為賈詡換上,而賈文和明顯有些不太適應,居然連續躲閃了幾次……于是乎,公孫珣上前一步,居然主動為對方穿起了錦袍。
周圍人卻紛紛側目,而賈文和卻反而鎮定了下來……他明白公孫珣的意思,對方沒有指望用這種小伎倆來收服他賈詡,但若不做這種事情,又如何能干脆直接的表達出其人是真的把他賈文和當做張良、陳平一類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