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韓文約也勉強收起哀容與怒氣,強笑道:“王司馬說的是,此番雖然戰敗我全能全身在此,想來將來必有成就……《淮南子》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孟子》言,故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話沒說完,忽然間,草叢中的這十來個人俱皆變色。
原來,眾人皆是西涼人,又多歷武事,所以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了地面的震顫,并判斷出有大股騎兵自東面趕來。
不用想都知道,這是緊隨白馬義從而來,負責切割西涼軍的漢軍騎兵主力。
而果然,眾人微微在草叢中抬頭,隱隱看見那邊殺的興起起白馬義從在稍微猶豫了一下,在和為首那名騎著神駿白馬的將領交流了一些什么后,居然只是打了一個旋,便棄了對此間西涼騎兵的追殺,繼而往西面陳倉城方向去了。
韓遂怔了一下,愈發感慨:“此人真是良將,情知后軍既然跟上,那便應該以大局為重,往西去陳倉城斷我軍后路……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設身處地,誰能輕易放棄眼前斬獲……”
“韓公!”旁邊那王司馬忽然反應過來,便趕緊喊停了對方。“趁此人離開,漢軍主力騎兵未到,咱們趕緊逃吧!”
韓遂等人恍然大悟,然后即刻起身,試圖尋得戰場上的無主馬匹,趁機逃竄,但是,韓文約剛尋得一匹馬來,卻又和周圍幾人一樣,陡然怔在了那里,并冷汗迭出。
“韓公,我等往何處逃?”剛剛還鼓吹什么天命的王司馬,此時又是第一個問了出來。
韓遂茫然無語……是了,那群白馬騎兵已經越過了他們,往陳倉去了,身后又有大股漢軍騎兵將至,自己等人該往何處逃?
東面去不得,西面去不得,北面不是不能去……但自己等人被那群白馬騎兵一路攆的沿著渭水逃竄,已經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戰場的最南面,若是往北走,怕是來不及吧?
隨著腳下震顫聲不停,韓遂與身邊寥寥幾人面面相覷,卻是不約而同看向了南面閃耀著某種攝人光芒的渭水!
“渭水能走嗎?”王司馬嗓音再度發顫。“冰還有多厚?我記得之前取水的時候,用長矛便可輕易捅穿冰層了。”
“棄馬,脫下甲胄。”韓遂松開手里的韁繩,也是嗓音發顫。
下一刻,這十幾人不管不顧,直接飛速轉身往渭水河床而走,而且一邊速行,一邊匆忙脫下盔甲等贅物。
然而,正值午后,冰面濕滑,幾人丟盔棄甲小心扶持過河,還沒走到一半呢,身后大股漢軍騎兵就已經出現了,驚得其中幾人直接滑到,然后帶累著所有扶持之人一起倒在冰面上!
“不要回頭。”趴在冰上,摔得鼻青臉腫的韓遂咬牙大喊。“漢軍不會冒險過河追我們,咱們速速過河!”
而果然,這些騎兵雖然看到了渭水上有零散敗兵試圖過河,也看到了其中有這么十幾個脫了盔甲之人,大約知道他們來歷不凡,但也沒有冒險,更沒有耽誤時間。反而是趕緊奉之前徐榮的命令,在此處繞向北面,以求分割包圍。
最后,居然是任由韓遂等人平安爬過了百余步寬的渭水冰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