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居然又來報,說是前方圍住了叛軍首領之一,前酒泉太守黃衍,彼輩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好下場,正在負隅頑抗。
而等到公孫珣繼續移動儀仗,趕到了黃衍處時,卻又只見到對方的人頭……據說是自殺……
剛剛下令懸首示眾,那邊又說王國被俘……
而和不停轉向,不停移動的公孫珣不同,韓遂軍營北面的一座臺地上,董仲穎卻冷冷看著公孫珣的大旗南來北往、東走西顧許久了。
實際上,從開戰后不久,董卓便移動到了這出視野極佳的臺地之上,然后就一直沒動,只是在此處遠遠眺望戰場:
他看到遠處呂布和白馬義從的組合一往無前,一路刺穿了叛軍騎兵軍陣;
他到了蓋元固不愧是自他之后的唯一涼州將種,一戰之下,便以強襲姿態攻破了黃衍的軍營;
他看到了徐榮的騎兵緊跟著呂布卷起的那股煙塵,先是迅速完成對五座大營的分割,然后又在營盤相繼告破后即刻大膽穿插,轉而試圖分割包圍敵軍全軍;
他看到了就在自己正西面,韓當的兩千騎兵配合著戰局,先是迅速完成側切,然后以各種戰術動作盡全力擋住了叛軍騎兵的逃竄,最后終于等來了徐榮的支援,卻又回身配合著步兵完成了堵截;
他看到了隨著叛軍各處依次告破,而公孫珣的白馬旗宛如軍營中蹴鞠的人那般,一直追逐著什么東西一般輾轉不定……但這個東西不是皮革做的鞠,而是勝利的消息。
只不過,勝利的消息太多,勝利來的太快,這才會展現出一種讓人咋一看感到有些可笑,但實際上卻非常令人恐懼的表象來。
“以公孫文琪之能,天下雖大,又何處不能往呢?”董卓扶著腰帶,迎著午后陽光,終于望著戰場出聲感嘆。“今日事,他可以為,我卻難為!”
旁邊李儒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文優,”董卓復又回頭瞇眼看向了自己的女婿。“你說為什么這公孫珣就這么能耐呢?年紀輕輕就能打這個好的仗,就能做到衛將軍,就能壓我一頭,做我主帥?他憑的是什么呢?他的能耐是怎么來的呢?為什么他能打這樣的仗,我卻只能在張溫那種人手下受委屈呢?”
李儒苦笑一聲,哪里敢說話?畢竟,他很熟悉這位岳父的脾氣,他知道對方此時早已經有了不容置疑的答案。
“我以前便有這個疑惑。”董卓復又回頭望著戰場而嘆道。“早在他出任平定黃巾的一任節帥時,我便難以釋懷,等我攻廣宗不下,他在下曲陽成大功以后,我甚至一度心中妒忌難耐,以至于夜不能寐……都是邊郡武夫,為何他就比我順坦這么多?但今日,我總算是忽然醒悟了!”
“請岳父大人指點。”李儒無奈恭敬低頭。
“一句話,他比我強!”董卓忽然面目猙獰,厲聲而言。“他兵比我強,將比我強,家世比我強,后臺比我強,什么都比我強!家世我不能換,但若我能有呂奉先之勇,白馬義從之盛,洛陽貴人之支持,安利號之富有……下曲陽之事我可為之,今日事我亦可為之,將來事我還能為之!”
李儒欲言又止,但只是看了眼自己岳父的那股凌厲眼神,便又趕緊將腦袋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