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全都旗幟密布,人馬俱全,其中西面一側俱是赤色衣甲、旗幟,望之如火,南面一側則俱是黑色衣甲旗幟,望之如淵!
更恐怖的,南面一側離得遠看不清且不說,靠的較近的西面山坡上,匈奴人看的清清楚楚,山坡上的赤色軍陣居然全是騎兵!而且,這個騎兵軍陣中居然沒有擺多余旗幟以作遮護,這些漢軍騎兵就在匈奴人視線可及的山坡上大搖大擺的分成了整齊的十來部,其中兩三部在側翼,擺成了長條雁行姿態以作遮護,然后七八部在中間,每部又都分成十余處,并分別列成了三角鋒矢突陣,而每個鋒矢突陣又都約有百人。
稍微有軍事經驗的匈奴人一望便知,這是典型的漢軍軍制,所謂一屯五十人,一隊百人,一曲兩百人,然后成制度的每部大約五曲十隊二十屯,近千人……換言之,這一面山上便是近萬騎兵!近百個鋒矢突陣!
沒有任何多余旗幟,只是從部到曲,從曲到隊,從隊到屯,每層都有一級用來指揮和表明建制的旗幟而已,簡直一目了然。
西面如此清晰,北面一時看不清,想來也是如此……這跟之前的情報是符合的,白馬將軍公孫珣從幽州過來,帶了兩三萬人,若是再加上雁門郡本地兵馬,湊個三萬人在此埋伏豈不正對?!
而且如此強軍,看一眼便讓人目眩,便是沒有埋伏又如何打?
已經涌到馬邑城北這數里寬空地上的匈奴人也不是傻子,一念至此,不少頭人即刻呼喊自己的部屬往后退,但身后山坳道口處,不知道前面情形的匈奴兵馬卻還在不停涌出,那里是能說轉頭就轉頭的。
而不只是前面跑得快的匈奴人,剛剛進入盆地,剛剛聚起幾個大貴族,尚未來的發號施令的須卜骨都侯呆滯的看了對面山頭數息,又哪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這分明是中了對方的‘馬邑之謀’!
那白馬將軍又是什么三十天期限,又是什么聚攏雁門郡中官吏大戶去平城,又是什么荒干水劃界……分明就是誘惑自己等人到此的破綻!
而那個張澤所作所為分明和他祖上一模一樣!
但不等他和身邊的大貴族去拔刀砍人,身后早早綴在遠處的張澤卻已經換了腔調,并主動大聲呼喝起來:“大單于不要自誤!莫忘了早飯時說的話!事已至此,你殺了俺除了泄恨還有何用?反而要被俺們張家人報復!留著俺,萬一被圍住了還能有個遞話投降的,省的你們白白死人。”
須卜骨都侯單于茫然看了張澤一眼,復又轉身看了下身后還在不斷涌入盆地的匈奴兵馬,幾乎透心而涼,偏偏又無話可說……是真的無話可說,他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么又該說什么?
是號令全軍決死一戰,還是下令全軍直接逃逸?
若是決死一戰,是奮勇直撲前方數量偏少的白馬騎兵,還是轉身去與側面的那絕對有萬騎之眾的赤色軍陣對沖?
若是直接逃逸,是扔下已經進入盆地的這兩三萬人馬做犧牲,自己和大部貴族直接轉身順著原路逃散,還是號令全軍四散于山野之間逃逸?可便是有了決斷又怎么傳令?又怎么讓這些因為不知情還在不斷涌入盆地的剩余兵馬轉向?
但不管如何了,這個時候,身為全軍主將,越是猶豫,就越是在浪費所有人的生命……相對應的,馬邑城頭上,幽州軍的號角聲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赫然是隆隆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