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應的,整個下午高順高素卿都在大發神威,其人率領自己最信任最出眾的那千余披甲精銳,利用兩面戰斗的時間差在營地中往來自如……并在營地高臺上旗幟的輔助下,屢屢出擊得手!
一個下午,竟然反撲成功十余次,殺的白波軍見‘高’喪膽。而到了這個時候,白波軍上下也才恍然大悟,這個姓高的步兵將領,竟然是以攻為守!
但是,十來次反撲以后,幽州軍終于也開始大規模戰損……壕溝不需要被尸體填平,填一半,再放上盾牌就可以踩著過來了,到了后來,甚至發明了長矛做支架再放盾牌搭建‘浮橋’的戰術;拒馬、鹿角也是可以轉過來扔進壕溝的,而且數量是有限的;箭矢連番射出,兩壺箭以后就會臂膀酸麻,然后拋射速度大大減緩;更重要的是,精銳步兵的出擊終究是肉搏,雖說是次次倚強凌弱,但十余次后,便是高順訓練出色的本部也漸漸支持不住,然后引起戰損,更不要說這樣一錘定音的精銳只有一千余人,其余五千步卒遠遠不如了。
“將之前打楊縣、高粱亭的那些俘虜派回去。”公孫珣已經沉默了一個下午,卻是忽然開口。“告訴對方,我允許他們收尸……”
此言一出,不要說田豐和婁圭面面相覷,便是已經看呆的衛覬也有些難以理解。
“將軍!”田豐沒好氣的應聲道。“已經殺紅眼了,如此粗淺的緩兵之策他們是不會信的……與其用這種法子,不如將后營做總預備隊的一萬余輔兵全都拉上來,協助防守!或者干脆讓已經休息夠的騎兵上馬饒營,去西面做驅除,以減緩步卒壓力。”
“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了。”公孫珣不以為意。
“喏!”婁子伯原本也想反對,但忽然間卻似乎是領悟了公孫珣的意思,居然俯首稱是。
太陽的位置已經可以稱之為夕陽了,但春日間的夕陽卻應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或許下一刻大營便會突然易手……畢竟,白波軍的數量太多了,此時還有無數生力軍可以上前接替作戰。
俘虜們很快帶著公孫珣的口信從東側營門放出,然后大多來到了楊奉的陣中。
而果然,楊奉怒極反笑,根本毫不理會,甚至都沒讓這些人去跟郭太,去跟那些殺紅眼的小帥說話。
“君侯,該如何是好?”隨著高順在付出了百余精銳的代價再度阻攔住一次攻擊之后,高臺上的婁圭無奈拱手相詢。“賊軍并不中計,且兵力太多,是要調集后營輔兵過來,還是派騎兵饒營支援,又或是讓義公現在便集中騎兵一錘定音?!”
“都不必了!”公孫珣從容開口,卻是霍然扶刀起身。“戰事如此,人命何辜?今日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吹響軍號,召集全軍,我要親自了結此戰!”
高臺之上,中軍諸人俱皆悚然,而片刻后,隨著幽州軍營寨內無數號角忽然齊齊吹動,眼見著高臺上的白馬旗和旗下的傘蓋同時開始移動,白波軍上下也幾乎是全軍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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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董卓亂政,本朝太祖起兵征伐,至河東,白波匪聚眾十萬以當,且以河東兵善戰,幽州軍兩萬余懸之,或有憂慮。既戰,幽州突騎先覆河東騎,河東步卒復蹈幽州營甚繁,溝渠填滿,死傷枕籍,眾中軍吏忌兵畏禍,居高臺而悚然。戰至夕陽,太祖呼起,欲自平之,左右以軍陣之危驚愕阻攔。太祖乃親持弧矢曰:“吾之此行,若此射矣!”遂坐高臺而懸甲遠射,矢去而中甲,徒眾屬目,知其決意,皆愿隨之,又以中甲之事,其氣十倍。”——《世說新語》.豪爽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