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嘆的不是要不要助君侯,而是在感嘆董相國。”徐榮微微搖頭。“你是我近親兄弟,我也不瞞你,若是董相國此番能和君侯一樣親臨陣前,不要說親自引兵在前面和君侯對峙,只是出武關或者函谷關督戰,我說不定便真會猶豫不決起來……畢竟,董相國對我也確實是仁至義盡。”
徐興微微蹙眉,和自家這個對政治沒有任何敏感性,只是單純軍人的族兄不同,出身白馬義從的他明顯更‘全才’一些,在他看來,既然已經決定要幫自家君侯了,就沒必要說這些有的沒的,徒給人以話柄。
但是很顯然,徐興管不了自己族兄,或者說從徐興的角度來說,只要自家族兄確保能夠公孫珣的要求出兵,別的就都罷了。
“但是董相國終究是一頭扎入了關中不再出來。”徐榮繼續言道。“聽說最近還在抄掠關中富戶以充實他的郿塢。反倒是君侯,不管不顧的越過了黃河,將自己放到這個位置上,逼得我不得不做決斷。有時候我就想,難道相國他不明白嗎?他也是打慣了仗的人,哪有主帥仗著兵多,自己縮在屋子里就能打贏的人?”
“可能是屋子太牢固了些。”徐興不由微微嗤笑。
“那便是棄了屋子外的人!”徐榮略顯無奈道。“自己躲入屋子里,將我們的生死交給牛輔那種廢物……固然牛輔是他女婿,可是如今當面的乃是咱們君侯,他自己不出來,不要說女婿了,便是兒子又有誰能心服?”
“兄長想多了。”徐興不以為然道。“依我看董卓此番安排還是對頭的,因為河南諸將和其所部多是他的關西舊部,根基全都在關中,所以不會因此而不服的。”
徐榮稍微一怔,卻又旋即黯然:“換言之,他只是棄了我嗎?”
徐興微微一笑:“不然呢,難道兄長以為李儒此番安排沒有得到你那位董相國的同意嗎?咱們現在所處的弘農郡南半截可全都在人家手上,長安到這里的消息又沒斷絕。至于說真正入了那位相國眼的,譬如呂布,如今不正在關中嗎,還身居要地!”
徐榮沉默以對,片刻后終于是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回去準備一下吧,今夜就出兵!”
徐興微微挑眉,拱手而退。
話說,軍隊從來都是最容易讓人獲取威望的地方,如果一個人可以帶著部屬連戰連勝,在生死對決中讓敵人不停的死,讓自己人不停的生存下來,那其人很容易便被下屬神化,也很容易被敵人神化。
徐榮并不能做到那種地步,但他領兵以來,卻也從未敗過,故此其人對手下這五千騎兵的掌控還是毋庸置疑的……軍隊中要心腹有心腹,要骨干有骨干,而且部屬對他的盲從性也是極高的。
所以,其人甚至沒有編造軍令,便輕易將整只部隊拉了出來,然后星夜南下去了。
而與此同時,陜縣以西十五里,陜陌,公孫珣正在連夜作戰。
“損失多少?”親自坐在陣前督戰的公孫珣眼見著撤下陣來的楊奉前來匯報,便干脆直問。
“連死帶傷約有五六百人。”楊奉面露慚愧。“請將軍責罰。”
“責罰什么?”公孫珣不以為然。“本就是我強行要你們夜戰攻壘……不過也希望你能理解,大戰在即,由不得心存僥幸。”
“屬下自然明白!”楊奉趕緊俯首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