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曹操、孫堅、劉備三人之前討董兵敗,在緱氏山相約生死……”鐘繇松了口氣,立即言道。
“我知道這事。”公孫珣立即頷首。“之前在郿塢前,家母在河東便專門有信來,與我說起此事,還問我緱氏山有沒有桃花,我說彼時桃花必然謝了,倒是有些雜七雜八的山花……你繼續。”
眾人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種不值一提的消息會引起公孫大娘的注意,并傳到衛將軍耳朵里,但此時也趕緊恢復清明,繼續豎起耳朵聽鐘繇的計策。
“君侯。”鐘繇繼續認真言道。“曹孟德是袁本初的發小,再加上他的官職、將軍號,皆是袁紹表舉。所以人盡皆知,他能為豫州刺史,一來是因為他是袁紹一方的人,二來是他本人家族在豫州北面沛國勢力強大,三來,是他自己在討董中不計生死換來了一些名望。”
“不錯,鞭辟入里。”
“而孫文臺此人,其人的依仗,一來自然是他的驍勇,二來卻是袁術的支持。否則,其人如此輕剽,未必能在……豫州西面的潁川立足。”
“不錯。”
“還有一個劉玄德,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此番討董也是讓天下人側目相對……不過更妙的是,他當日是靠徐州陶謙的支持,方能成行,而且,而且與君侯有舊!”鐘繇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而且趕緊低頭。
無他,等劉玄德三字出來以后,公孫珣便在案后死死盯住了鈡元常。
不過,堂中安靜了好大一會后,這位衛將軍卻又忽然一聲嗤笑:“說的好!天下英雄,豈獨曹、孫?能與曹孟德、孫文臺相抗,替國家掌握豫州的,我看只有一個劉玄德而已!元常……好計策!好眼光!”
鐘繇長出了一口氣。
“孔伷無能。”公孫珣當即繼續言道。“你明日便書白板到尚書臺,遣使罷免孔伷,拜劉玄德為豫州刺史!”
鐘繇趕緊俯身稱命。
“好了。”說完此事,公孫珣看著堂中燭火和堂外黑漆漆的天色,復又搖頭道。“關東割據已成,怕是要十余年之力方能盡數蕩平,不要計較一朝一夕。而且如今關中不靖,千頭萬緒都要安定了關中再說……諸君,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說關東局勢了,唯獨若還有關中大事,便可以再論一論,而若不是大事,今日諸君也辛苦,不妨先回去休息吧!”
“回稟君候。”一番面面相覷后,一直立在堂中沒動的王修終于再度開口了。“關中眼前有件大事不得不說,但說了,怕也一時無法……”
“且講來。”
“君候,君候之前讓我解散各地民夫,回去準備秋收,這本是德政。”王修幽幽言道。“但有一部分關中征募民夫卻懇求我不要輕易驅趕他們……因為他們散了,也無處可去。”
公孫珣立即動容——這是繼軍隊思鄉、關東大亂之后,他今日遇到的又一個根本不能靠技巧和法子就能解決的大問題。
董卓遷都,河南百萬士民來到了關中,路上死了、離散了二三十萬,可剩下的七八十萬人,如今卻全都分散在關中各處——有的人被胡亂安置到之前因為涼州大亂而零落的美陽地區;有的人被安置到霸陵、杜陵、高陵等手工業極為發達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