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到昔日故舊紛紛返家,他們幾個年輕人自然紛紛出動,盡量接濟一二的。
“在下一個剛剛加冠的小子,如何懂得什么中原局勢?”盤腿坐在樹下一張破席子的杜襲聞言苦笑。“只能為文若兄講一講在下大概知道的事情好了……”
“說來。”
“如今中原亂局中,共有六位諸侯牽扯其內,所謂三大、三小。三大者,袁術、劉荊州、陶徐州三人;三小者,孫堅、劉豫州、曹奮武三人。”杜襲開口應聲,侃侃而談。“而依在下來看……”
坐在破席子對面的荀彧不由失笑:“子緒且住,如何劉荊州、陶徐州之余便是袁術?劉豫州、曹奮武之余便是孫堅?”
“還能如何?”杜襲撇嘴搖頭。“自然是這二人不得人心。尤其是袁術這人,明明四世三公,正孚中原人望,中原各處,有幾個官員不是他們袁氏的門生故吏,有幾家世族不跟他們袁氏千絲萬縷?”
荀彧微微含笑,并不做評價。
“然而這兩年,他在南陽,同時控制咱們潁川與汝南,并遙控淮南,明明地廣兵眾,民阜貨足,卻不能安定地方,扶危定亂,反而一意索求無度!”得到對方鼓勵的杜子緒越說越憤然起來。“下面的世族、百姓多有餓死,他卻頓頓只飲蜂蜜水;士人們勸他安靖地方,收攏人心,他卻反而信重那些地方上的豪強,乃至于盜匪,并放縱這些人劫掠地方;更不用說,之前他居然派人刺殺了陳國相駱俊駱孝遠了……總之,此人在中原兩年,原形畢露,絕不是一個可以依仗著安定天下的人,反而是個禍亂之源!如今孫堅反他,其人四面受敵,連戰連敗,想來也是天理循環,理所應當!”
“陶徐州、劉荊州又如何?”荀彧不置可否,繼續追問,卻是將孫堅暫時放在了后面。
“陶徐州、劉荊州二人,一個以嚴而剛聞名,一個以寬而柔聞名……”杜子緒稍稍平復了心情,繼續答道。“但總歸能安定地方。但陶徐州遠在東面,只是透過支援劉豫州加入亂局,本身并無直接介入的意思;而劉荊州,畢竟就在襄陽,若是將來袁術覆滅,或許可以倚仗……但卻又要小心孫堅。”
“孫文臺如今是何姿態?”見對方句句不離孫文臺,荀彧也只能順著對方先問了一下此人。“袁公路索求無度,他反戈一擊,豈不是正應人心?為何你一直厭煩?”
“孫文臺武略甲于中原。”杜襲也跟著認真起來。“當日他助袁術時,袁術在中原無人可擋,如今他反袁術,袁術也一敗涂地……而到上月為止,其人已經攻破汝南大部,正在進軍南陽,氣勢確實如猛虎進食,實在是中原風頭無二之人。然而,其人武人作風,卻不得人心……昔日助袁術所為的那些事情,豈是他一朝反復便能抹去的?今日為政粗疏,只是一味用兵用強,也是須臾改不掉的,所以郡中上下,多厭棄于他僅次于袁術。”
“原來如此。”荀彧若有所思,緩緩頷首。
“哦,還有一事。”杜襲忽然又言道。“他這人不懂生產、積累,糧草不足,基本上是靠曹奮武支持,故此,其人取下了汝南大部后便將厭棄他極甚的陳國給了曹奮武做報酬……反正陳國那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