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也算是宿將了。”田豐聞言先是沉默了片刻,卻難得為公孫珣開脫了一句。“其人未必知道是詳情,但卻絕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防備。”
“那我等又該如何?”戲忠蹙眉相詢。“是稍等對方……”
“不能等也不能拖!”荀公達忽然插嘴。“且不說張燕與太行山匪本就是要拖延時間,阻止招撫、妨礙秋收,單以張燕而論,其人應該本就不是求什么戰而勝之,只是想以太行山為根基,趁著明公在前面開戰,不停的騷擾明公身后,這是所謂仿效英布‘撓項王背’之故策……現在剛開始,張燕還有戰意,正該一舉擒獲,如若不然,其人習慣了避戰于山中,說不定就會變成大禍!至不濟也要動用大軍圍剿,耽誤日后前方大局。”
“公達所言極是。”席地而坐的公孫珣緩緩頷首,卻是看向了身側的婁圭。
婁圭當然明白自家君侯的意思,也是立即給出了之前軍中幕僚們一起商議出的方案:“若要確實速戰,事到如今也并無太多花樣可言,最多就是仿效淮陰侯故智,利用綿蔓水連接南北兩路的優勢分兵潛襲而已……明日一早,立即分出一支一兩千人的精銳兵馬,提前順著綿蔓水潛襲到北路,繞遠道去對方側后方,然后等到白日,我軍主力便從相隔只有十里的險要南路大張旗鼓進軍,到了下午,算著奇兵已經趕到,便可以假做攻營不成,誘敵出戰,然后再將藏起來的奇兵放出,或是攻營,或是斷追兵后路!”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坐在自家兄長身側的公孫越緩緩頷首,表示贊同。“不過我以為,分出潛襲的義從要將白馬留下,再讓郡兵騎著白馬裝作義從去攻營,假裝義從全在正面,這樣一旦真的攻營受挫,對方必然輕視,說不定就能多幾分把握。”
此言既出,公孫珣倒是難得夸獎了自己這個族弟一番,而其余眾人左思右想,卻也并無什么可以補充的,便紛紛應聲,然后各自散去準備。
這樣的分兵當然需要提前準備,尤其是別動隊需要繞遠路,非只是調配軍械早早休息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僅有的那兩三百民夫是需要連夜準備足足兩三日干糧、飲水的。故此,后營臨河處,轉而變得燈火通明起來,炊煙更是再度浮現,并在八月上旬半圓的月亮下直上云霄。
話說,公孫珣例行視察完了一圈營盤,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便按照在軍中的習慣,回帳中讀書、休息……然而,其人手捧一本安利號版印的《史記》看了沒多大功夫,賈逵卻忽然來報,說是帳外有人求見。
“公達何來啊?”深更半夜,公孫珣見到來人,卻是好整以暇,完全不以為意,甚至連手中書卷都沒放下。
“回稟明公。”荀攸見到公孫珣姿態,先是一怔,然后方才認真拱手言道。“屬下剛剛想到一事,不能不來。”
“且坐,稍待。”公孫珣隨手一指,卻并沒有立即聽取對方意見的意思。“看看還有幾人來。”
而荀攸聞言,倒也并未有抗辯的意思,反而直接在帳中坐下。
俄而,賈逵再度來報,說是婁圭來了。
公孫珣依葫蘆畫瓢,還是讓婁圭靜坐相候。
又過了一會,賈逵復又引田豐進來了……半夜三更,被公孫珣選定專職軍務的三位軍事齊匯在衛將軍的后帳之中,然后面面相覷,各自無言。
又過了片刻,賈逵第四次回報,說是公孫珣之前專門發出的一波夜間哨騎已經疾速折返,并帶來了相關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