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吏員、軍官雖然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多言,而是在稍作停頓后依舊奉命而為……實際上,自從陳王戰死以后,天下諸侯王多已經廢頓,到底是沒幾人在意了,至于說宮殿,那就更不用多言了,洛陽都荒廢了,想當初董卓遷都,都不忘扒了歷代天子的陵墓盜取財貨,何況是諸侯王的居所呢?
與此同時,袁軍大營中,中軍大帳內,雖然沒有軍議,袁紹也在外面親自巡視營地,但此處卻還是一片繁忙景象,總攬幕府的陳公臺端坐在主位側下方,而數十名車騎將軍府幕僚,包括不領兵的郭圖等人,也全都列坐兩旁處置公文……畢竟,邯鄲這里十萬大軍不止,還有三州各郡縣民夫、糧草輸運,以及所謂日常州事,全要聚攏于此,袁紹怎么可能親力親為?
“何事?”陳宮剛剛檢視了一遍郭圖匯總送來的傷亡報告,寫下姓名,蓋上印鑒,然后將文書收起,但一抬頭卻發現郭公則依舊立在身前,也是立即冷冷反問。
“回稟長史。”郭圖知道對方厭惡自己,所以哂笑一聲,干脆直言。“有一事要與長史匯報……許子遠派人去挖墳去了!而早在青州時,長史尚未入幕之時,主公便有明文公告,嚴禁我軍士卒侵犯陵寢……”
“我知道……”陳宮一邊低頭收拾公文一邊冷冷作答。
“長史知道這個法令最好不過……”
“我是說,許子遠去挖附近墳墓一事我已經知道了。”陳宮凜然對道。“我以為并不違反法度……邯鄲乃是古都,周邊陵寢非富即貴,里面的建材也多是上好木料,審正南早在第一次圍城之前便將附近大木盡數伐倒運回城內使用,而我軍木料器械多是從身后梁期運來,費時費力,故此,許子遠之前建議同時起石砲以攻城時,因為人力有余木料不足,所以我就許他就地取材,不可以嗎?”
“多少有違道義吧?”怔了半晌,郭圖方才嗤笑對道。
“若是白馬賊得勝,你們郭氏滅了族,你郭公則被斬首示眾,便不須擔憂什么道義了……反倒是許子遠,其人與白馬賊多年舊友,說不定還能端坐在上,點評一下你我的首級呢!”陳宮一邊說一邊復又取來一張公文仔細審閱,唯獨口中不停。“郭公則,大敵當前,我只望足下即刻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安心奉公……否則,我一定向主公請命,先斬了足下這個事到如今還在亂我軍心的小人!須知道,主公幕中有才無德之人不少,但卻只有你一人是真正不顧大局的短視可笑之輩!”
郭圖憤然拂袖而走,陳宮卻理都不理,而是繼續低頭做事。
一夜相安無事,第二日,雙方酣戰繼續,邯鄲城頭上開始堆砌磚石木樓,這讓壘土山的袁軍頗為受制,不過審配卻也遙遙望見了城下起砲的工地,面色更加陰沉……壘土山不是一日能成的,石砲也非一日能成,但強如關羽的受傷與鞠義不計死傷的拼死阻攔,還有雙方各自不顧常理俗禮的限制,各顯手段,都無疑表明,戰事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第三日,袁軍第一次登上了城頭,雖然立即被攆下,但還是極大振奮了袁軍士氣。
第四日,辛評主持的挖地道舉動被迫自己中途停止,因為秋日河北水系豐沛,整個地下水線過高,他們輕易挖到了泉眼,然后地道垮淹沒塌,死傷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