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所有人看來看去,除了能看出來前方戰場格外激烈之外,卻居然看不清戰局走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袁紹忽然警醒退兵,卻是讓兩支空前龐大的大軍在平原上以追尾的怪異模式拉開了戰幕。
一方是八千騎兵,身后卻有三萬大軍結成車陣,以作接應;另一方是忽然得令上前撲出的兩萬余騎兵……雙方都是倉促接戰,都來不及作出大規模戰術動作,所以都是以部曲為單位在邯鄲城與梁期城中間的肥沃田土上往來奔馳,然后騎射、突刺、踐踏,或生或死而已。
這種作戰模式,使得雙方交戰范圍立即在陳宮的車陣與公孫珣剛剛壓上來的大軍中間,以一種扁平化的模式迅速擴散到了十幾里寬的戰線之中,一個人騎馬立在一個小土坡上,要是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怪了!
不過反過來說,既然旁觀者連看都看不清,那交戰者又能作出什么精妙戰術動作呢?混戰之中,注定意味著兵多者、兵強者要勝于兵少者、兵弱者!
這一戰,哪怕是公孫珣剛剛敲打過,但所有人還是堅信,幽州軍必然得勝。畢竟嘛,兩萬打八千,這不是還沒超過十萬之眾的界限嗎?想來老一套道理此時還是有用的。
“請明公務必小心突襲!”眾人停在小坡上云里霧里看了片刻,荀攸忽然開口,小聲提醒。“我軍騎兵更強、更多,而文丑本該稍作阻攔便即刻后撤,此時還冒著巨大傷亡拖延不走,必然是有所圖……而如此局勢下,其人唯一能圖者便是明公本身了,余者皆不足慮!”
白馬旗下諸多人當即醒悟。
“若如此,倒是我小覷了文丑。”公孫珣聞言也是一怔,卻又立即不以為意起來。“不過這也無妨,此番出征,諸將各有所責,程德謀為我中軍主將,直接受任諸軍師總攬行軍布陣之責;龐令明為義從總領,臨陣護衛在于他與諸義從;韓元嗣為中護軍,監管諸將……我看三位做的都不錯,既如此,又怎么需要擔憂突襲呢?”
公孫珣這當然是表揚,而且觀察了嚴禁的前衛部隊與嚴正的白馬義從后發自內心的表揚。但隨著他的言語,被提到名字的這三位還是頭大如斗,程普明明已經布置了前衛部隊,此時卻還是忍不住下令調集高順及其部陷陣營上前,藏于小坡后方;而龐德更干脆,直接下令義從檢視兵器,做好戰斗準備;便是韓浩,也立即重新整飭了一遍中軍儀制。
不過,尚不等三將重新處置妥當,右前方煙塵之中,隔著數百步的距離,忽然涌出一股千人規模的騎兵,其部掩旗而行,血污灰塵遮蔽鎧甲、袍服,正趁著戰場的混亂,用一個略顯傾斜的角度試圖從小坡前橫過。
咋一看,就好像是一支辛苦作戰結束的幽州騎兵正試圖越過小坡,去另一側尋敵接戰一般。
然而,這支部隊行到程普安排在小坡右前方的前衛部隊側翼時,卻在幽州軍中軍諸將的冷眼旁觀下毫無意外的突然舉旗,然后直接試圖擊破前衛部隊,沖鋒到公孫珣傘蓋跟前——諸人瞥的清楚,那為首一員鐵甲大將背后亮出的旗幟上正是一個‘文’字!
毫無疑問,這就是荀攸之前提醒的事情,文丑冒著巨大傷亡不退,根本就是想建奇功!
程普、龐德幾乎是齊齊冷笑一聲,然后程德謀率先上前下令,要求右前方的焦觸率領其部頂住對方,并又從身后調集重兵,準備兜住彼輩;而龐德卻是扭頭望向了公孫珣,請求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