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仲治,你莫要裝樣了!”郭圖愈發氣急。“誰都知道如今這個局勢下,在魏郡這個地方,咱們潁川人已經沒有任何用武之地了!你今日如此辛苦,也絕不可能真的奪來主事之權……逢紀這人果而無用,注定不能執掌大局,主公用他不過是堵兗州人的嘴罷了,待鄴城奪回后,必然是沮授以大功與河北本人的身份接手總幕府之任!”
辛評終于開口,卻依舊從容:“沮公與才能過人,忠貞有度,兼有志氣,而且正如你所言,他是如今河北本地人的天然領袖,正該為此任。所以若他來總攬明公幕府,在下是心服口服的。”
“足下少說了一個理由。”郭圖見到對方開口,放心之余復又冷笑起來。“人家還有陳公臺死前的‘遺詔’呢!不光是河北人,兗州人也認他!只是陳公臺‘遺詔’中還說了,說你辛仲治跟我郭圖一樣是個不足以托付大事的廢物!”
辛評終于攥拳動容。
“仲治。”郭圖恢復常色,感慨言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咱們之間真不要再虛與委蛇了……現在的局面是,咱們這群潁川人,前后為主公辛苦了數年,你甚至辛苦了十幾年,要功勞有功勞,要苦勞有苦勞,到了今日卻要被這些本地人給排擠出去了!都說沮授這個人才德兼備,智力過人,還有做一番事業的大志,我不否認,可你辛仲治難道不是一模一樣?你難道不是少懷大志,想要做一番事業出來?仲治,我直言相告,我覺得你絕不會心甘!正如我絕不會心甘一樣!”
“不甘又如何?”辛評終于感情外露,直言相對了。“這個局勢怎么可能翻過來?現在確實是我們于明公那里沒用,只有沮公與、李退之那些人有用!”
“那就顛倒乾坤,讓他們無用我們有用就是了……”
“胡扯什么?!”辛評憤然起身,勃然作色。“什么叫做顛倒乾坤讓他們無用?!難道要我為私利去壞明公大局?!郭公則,咱們一千個一萬個難做,也不能做背主之人吧?!你整日喊主公,我只是明公,但天下人都知道袁車騎是我們的君,我們是袁車騎的臣……一個士……咱們自幼讀書,《禮記》有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若是成了背主之人,便是從修身這個底子上便垮了!而且咱們家人也在鄴城,真要是壞了他們的事,便是齊家也一并可笑起來了!”
“我何嘗是讓足下背主?!”郭圖也跟著厲聲相對。“我只是想到一個妙策,可以讓主公重振雄風之余也讓我們潁川人得勢罷了……而且足下何必跟我講什么《禮記》?!我們潁川郭氏,家傳的是《小杜律》,講的是法家勢、術、法!邪門歪道,卻又獨到之處,足下到底要不要一聽?”
“說來!”辛評端詳了對方一眼,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
“此事簡單……”郭圖冷靜下來,卻是朝著一直不安的辛毗輕松一笑,然后從容言道。“我們其實并非無用于河北,而是無用于魏郡,或者說是冀州,這是咱們這些潁川人替車騎將軍謀劃韓馥時種下的因果。”
辛評微微一怔,卻也是捻須頷首:“公則繼續。”
“而沮授之所以能得用,許子遠其實已經說得很透徹了,不僅是他的本事,也是因為他是本地士人領袖,在本地有人望……”
“公則兄是說換地方?”不待辛評開口,旁邊的辛毗卻已經都醒悟了。“只是往何處去?鄴城乃河北之首府,天然重鎮,只要是與公孫珣交戰于河北,便不可輕棄吧?而若是棄河北,且不說于大局如何,真退到了兗州與公孫文琪隔河對峙,兗州那些人能讓我們更好過?恕在下直言,沮公與到底是個有才能有道德有大志的君子,而兗州那些人,若再來個陳公臺一般的人物,咱們就真的無立足之地了!”
“兗州當然不能去,有陳公臺死前的說法,去那里咱們是自尋死路!”郭圖不由翻個白眼。“也不能輕易言棄鄴城……但可以去清河或平原,而且機會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