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雖然因為敵軍在后不得不紛紛向南走,但走到一半,平原、清河以及青州人馬便不由自主轉向東南,安平殘兵卻干脆順河轉向西南,試圖渡河歸鄉,至于兗州兵則一路向正南奔跑,絲毫不敢有其他偏頗……未到天黑,全軍便已經事實上崩潰了。
當日夜中,公孫軍的騎兵竟然集中起來,多向正南面追索,這使得其他方向的袁軍得以于荒野中稍作喘息,而此時,袁軍高層只能感謝天意,讓甘陵城正在西南,所以青州、清河、平原兵大多在這條路上了。
“本初!”黑漆漆的夜幕之中,道旁一輛歪歪扭扭的駟馬車中,縮著身子躲避初春寒風的許攸忽然開口,卻是對著身側正在緩緩喝著涼水的袁紹而言。
“何事?”一口冷水下肚后,袁紹頭疼的眼睛都睜不開。
“有件事情,一定要與你說。”許攸喘著粗氣言道。“梁期城下一策,鄴城一策,今日一策,我都盡心盡力了,而且這三策皆是上品,甚至有些堪稱妙極,你讓其他人來想,恐怕并不會如我這般出色,讓我自己再想,也未必就比如今的好……”
“我心中并未曾疑你……”袁紹勉力答道。
“不是這個意思。”許攸仰頭苦笑道。“你疑不疑我并不值一提,反正你面上未曾負我……我只是想說,這三策我都是盡全力施展的,事到如今,不敢說油盡燈枯,卻也是智力煎熬,實在是無能為了!”
“我知道子遠盡全力了,其實自梁期戰后,我便已經無能為了,你比我強多了……”袁紹仰頭而答,卻是直喘粗氣,不再多言。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夜色之中,匆匆建起的大帳中,公孫珣拔出手中項羽之斷刃,一時感慨顧。“我以為袁本初還能再撐一撐的,卻不料其人這波反撲反而盡了余勇……既如此,便就在河北解決掉他吧!不要耽擱了!”
“君侯放心!”徐榮見狀趕緊出聲。“南面我已經遣人封住……袁紹絕對逃不到兗州的!請君侯現在便讓我去,我連夜兜住……”
“隨意吧,無所謂了。”坐在上首位置把玩手中斷刃的公孫珣不以為意道。“反正清水往東,多是小鄉小寨,最近的甘陵城也有七八十里,咱們有騎兵,袁軍主力無論如何逃不出去了,所以,我才敢耽誤大家一點時間,稍作安排……不瞞諸位,我不準備親自追擊了,春耕在即,我要去一趟許久未仔細看過的北面,巡視地方,兼視察春耕,軍事上的事情,只要袁紹被解決河北平定,別的什么一城一地,一國一郡的小事就不要跟我說了,以免誤了正事。”
除了呂范、韓當、婁圭三人早有些心理準備外,其余眾人各自有些驚愕。
……我是好困的分割線……
“太祖嘗困于清河,身側唯高順數千眾,而賊眾五萬。時太宗仁皇帝年十一,亦在軍中。左右以險,勸走,太祖乃抱太宗置于膝上,遙指敵陣而言:‘且觀諸長輩破賊!’眾懾服,亦奮起……及戰后,仁皇帝右臂被握青紫,而終不敢言也。”——《新燕書》.太宗仁皇帝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