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如此對我?”公孫瓚說到做到,見到公孫珣身影,不顧莫戶袧、張晟在側,也不顧身后張頜、關靖跟入,直接憤然相詢,其人天生嗓音響亮,一時響徹亭舍。“陰私手段奪我兵權不說,衛尉也太苛刻了吧?!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九卿也苛刻的話,那三公如何?”端坐在小桌之后的公孫珣不慌不忙。“大兄滿意否?”
公孫瓚直到桌前,方才壓案冷笑:“我這經學造詣與年齡,當三公是要被人笑話嗎?”
“那袁紹剛死……車騎將軍無人,大兄想要嗎?”公孫珣也干脆冷冷相對。
“若做這個車騎將軍,哪怕只是去長安閑置,恐怕過大河時也要被你的那群屬下沉入河底,步袁本初后路!”公孫瓚愈發憤怒。“你欺壓到這種程度還不算,難道還真想要我死不成?”
“那兄長到底想要什么?”公孫珣聽到死字,終于也不耐了起來。
“只是想知道,為何如此對我?”公孫瓚面色漲紅,依舊情緒難制。“只是因為討董后我未受你命?”
“怎么會呢?”公孫珣依舊端坐,并幽幽言道。“若是為此,當日便不會讓你在易縣安置,而且我連張儁乂這種降人都能容,如何不能容自家相處數十載的兄長……而且這個營州牧當日在界橋專門空置下來,不是為你又是為誰?”
“那又是為何三月不到就變成了衛尉呢?”
“盧師長子怎么死的?”公孫珣低頭輕言。“我來到涿郡才知道有這回事……”
“何意?”公孫瓚如遭雷噬。“他長子死活關我何事?”
“盧師有數個成年兒子。”公孫珣不慌不忙,緩緩言道。“之前多年,或是遇到瘟疫,或是直接得病,或是遭遇戰事不測,皆在他鄉任上而亡,但唯有一長子,因為犯過罪被我施行過髡刑一直未曾出仕,卻在兩年前,見到自家父親另一個學生在渤海起勢,便去投奔,孰料一去不回,以至于盧師回到家中,一無所見,便只好棄家隱居……”
“彼時我在渤海為政不錯,但渤海人口百萬,戰亂之下死傷無數,如何算到我頭上?”公孫瓚半驚半怒,憤然而答。“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有此事!憑什么疑我?”
“尚記得年少時,咱們去緱氏求學,在范陽盧宅中相聚,此人倨傲無禮,兄長當時便對我說,若一日得勢,必殺此人……此言忽然記起,你讓我如何不疑你?”公孫珣昂首相對。“咱們幾十年兄弟,你的性格我不知道嗎?而且你也說了,渤海當時是你為政……怎么可能不疑你?”
“僅是疑我,便要如此對我?”公孫瓚忽然恢復了冷靜。
“若只是兄弟,我自然不會如此對你,但營州牧一事不是兄弟之事,乃是君臣之事。”公孫珣盯著對方,毫不遲疑。“君臣之間,有了疑慮,我欲如何還要與你解釋嗎?再說了,你要強論兄弟情誼……大兄,此番愚弟我沒有親自去易水收你兵馬,只讓張既去尋田楷,今日又在這路邊野地專門候你,便是要為大兄你遮掩這件丑事,便是讓大兄你不在外人面前失了立足之地,你還想我如何?”
“我沒殺他!”公孫瓚定定看了自己這個族弟許久,多少是去了一些憤懣之氣,卻忽然搖頭不止,連連后退。“今日我無話可說,暫且受你任命,現在便往長安為衛尉,但卻不要想我日后為你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