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陳登誠實作答。
“衛將軍?”
“元直有所不知。”雨水已經稍微滴落,陳登拂去陶制茶壺蓋上的雨滴,懇切回復道。“我叔祖曾經與故司隸校尉陽球、彼時為尚書臺中都官從事的衛將軍等人聯手試圖誅宦,結果事敗身死,靈帝甚至還要追究我全族。當時衛將軍明明已經逃出城去,聞訊后卻又回身救回了包括我父在內的族人,并孤身入尚書臺,與權閹曹節抗節,逼對方赦免了我族中牽連之罪……換言之,衛將軍于我們陳氏有天大的恩情。實際上,當年袁術在南方赳赳之時,劉豫州南下淮南,我們陳氏便是得了衛將軍的信函,一面勸陶公繼續助力于衛將軍、劉豫州而不倒向袁氏,一面又干脆讓族中任揚州刺史的族伯棄了淮南轉任吳郡太守……而如今,衛將軍派出的使者王朗王景興、郭嘉郭奉孝二人還有天子節杖,俱在我家中。”
聽到最后兩個名字,徐庶心中微動,卻依舊面不改色,只是扭頭打量了一下對方后忽然失笑罷了:“足下族中可曾聯絡臧宣高?”
“沒有……”
“不是那種相約賣主之語,而是日常交往那種……”
“也沒有!”
“那足下族中豈不是要大禍臨頭了?”雨水漸落,而徐庶依舊坐姿挺拔。
“此何意啊?”陳登不由微微瞇眼。
“當著足下的面,我也不說什么過分的言語……只說足下族中受衛將軍如此大恩,那此番要么就應該謹守臣節,以陶徐州的名義拒不納衛將軍使者,要么就該死心塌地為衛將軍奔走償恩。如此首鼠兩端,真以為衛將軍不能高屋建瓴一望便知?還是以為那郭奉孝是個無能之人,看不穿你們心思?”
陳登欲言又止。
“我懂了……”徐庶望著對方忽然又笑。“你們不是蠢,也不是自以為是,而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想那王景興徐州茂才、故太尉楊公愛徒、徐州大族出身,你們以為他是正使,自然可以替你們遮蔽干凈,卻忽視了其人身側那個整日浪蕩飲酒,放縱不堪之人,對不對?”
陳登不知道該怎么回復了。
“識得此劍嗎?”淅瀝瀝的雨水之中,徐庶忽然拔出了一直放在手邊的長劍。“這把劍乃是衛將軍親賜,郭奉孝那里也有一把,而其人才智勝我十倍!我能束發做賊,弱冠轉而苦讀,倒有四五分是受他激勵!有他在,你們此番舉止,恐怕是逃不過衛將軍耳目了!”
陳元龍目瞪口呆,以至于手中所握茶壺跌落于席上,也一時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