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落,其人便伸手摁住了對方推來的竹帚,劈手反奪過來,復又往司馬孚背上亂抽一氣,打得司馬孚只能抱頭而對……下面司馬孚本有河內、魏郡的同伴,一開始見到司馬孚自己沖上去還有些猶豫,但眼見著同伴挨了打,哪里還能忍?
便也一擁而上!
然而,上面尹奉本也有關西同伴,誰又能怕誰?
于是乎,雙方登時你來我往,在看臺上戰做一團!
非只如此,因為事關地域矛盾,又牽扯到最近爭論最多的七相國之位,偏偏陽光明媚,又值休沐,上午時分的蹴鞠場中不知道有多少學中士子,而河北、關西兩地士子又幾乎占據了大學中八成的份額,所以打到最后,整個蹴鞠場幾乎被卷入進來,一時間天昏地暗,亂七八糟!
慌得周圍士民紛紛去報官!
不過,等到新任執金吾馬騰引金吾衛來此配合大學講師將斗毆學生全部拿下后,讓人目瞪口呆的是,數量占據絕對優勢的河北士子幾乎全線落敗,人人掛彩!反而是關西士子大獲全勝,興奮無比!
細細追究起來,原來,一面固然是關西士子個個都是見過殺人,甚至本身殺過人的主,所以能夠做到團結一致,集體作戰,將毫無章法的對手分而擊破,另一面卻是昔日素來偏向河北的并州士子此番一反常態,幾乎全員站到了關西一邊,這才使得關西一方大獲全勝!
面對如此結果,馬壽成笑了一陣子便引兵負手而走,而兩邊動手之人自然是被講師仔細追究緣由,重重責罰……這其中,最倒霉的當然是司馬孚,其人挨了罵,挨了打,最后又挨了罰,無奈何,便只能忍著哭意去城中大學內部的藏書樓尋自己兄長司馬懿,請后者助力。
然而司馬懿即將參加畢業考試,滿腹躊躇志氣,哪里有時間給自己弟弟出什么氣……就眼下這個局勢,他這個身板也出不了什么氣啊?便只能在藏書樓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帶著自己弟弟回去敷傷而已!
“阿孚啊,要我說,此番你純屬咎由自取。”下午時分,從圖書館將弟弟帶回住處以后,司馬懿一面親自給對方清洗傷口,上藥包扎,一面忍不住呵斥起來。“相國之間的事情,哪里是你們一群剛剛束發讀書之人可以議論的?”
“大家都在議論……”司馬孚委屈至極。
“瞎議論!”司馬懿一邊給對方清洗背部紅腫,一邊出言呵斥。“你們一群小孩子,都懂個屁啊?田公能為此位,明顯是因為御史臺這個職位最適合他!而賈荀兩位軍師沒當上相國,也不是說他們就此失了寵……而是說,天下還有一半沒有被燕公吞下呢,賈荀二位素來以謀劃出眾,儼然是要繼續用于軍事的,至于七位相國,便是韓公也都實際上不再領兵了,全都是所謂文職相公,試問賈荀兩位要用在軍事上的人如何好出任?要是按你們的說法,豈不是說關、程兩位徹底失了燕公看顧?”
“可是……可是學中都說,七相國之位,近三百年之至貴也!”
“說的沒錯。”司馬懿一時無語。“但那是以后,得等到天下沒有戰事了,恢復太平了,才能七位獨尊……而開國之初,功臣們自然有功臣們的說法,區區相國……我問你,前漢初年,相國還是獨相呢,便是張良未做過什么相國,而蕭何、曹參、陳平都做過相,難道張良居然不如陳平、曹參嗎?”
司馬孚若有醒悟:“二兄是說,七相國雖重,但一則天下未統,二則燕公尚在,所以并無多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