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上位者的無奈了。”賈詡微微嘆道。“私情是私情,國事是國事……真要是敗了,到時候泥沙俱下,死的人就不只是一個夏侯淵了!”
“所以我才說這是國戰,一點都不能馬虎。”公孫珣斂容以對。“曹孟德和劉玄德那些人是真被逼到破釜沉舟的地步了,咱們的勝面也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大。偏偏軍中驕嬌之氣彌漫,乃至于鄴下驕嬌之氣也難掩蓋……譬如我的原意,阿定本該留在鄴下坐鎮才對,可是他母親卻非要送來,儼然是覺得此戰必然勝,想讓阿定撈些資歷……而我因為立世子的風波和遼東那邊的事情,又不好在此時駁了他母親的意思。”
賈詡默然不應。
“文和有什么妙策能治軍中驕嬌二氣的好主意嗎?”公孫珣進一步抬頭追問。
賈詡攤手苦笑:“刀兵漸起,長時間拉鋸后,驕嬌二氣自然便去,而若想速去,除非再殺一魏越,可無故焉能殺大將?”
公孫珣也不由失笑:“如此說來,若是夏侯淵一死,曹軍反而會全軍同仇敵愾,一時整肅了?”
賈詡搖頭不答。
公孫珣點頭相對,卻是也不再多言——戰爭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用荒謬堆砌出來的現實,天知道夏侯淵什么結果?又天知道此戰以后曹軍的反應?
一夜無語,第二日,公孫珣果然下令全軍向北,逼近酸棗,給曹操空出了渡河的地段。而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夏侯淵并沒有扔下部隊單獨逃竄。甚至恰恰相反,在意識到自己被突然包圍后,這位曹軍大將當機立斷,連夜盡起延津五千騎兵向南,試圖沿途收攏胙城、酸棗的部隊一起逃走。
然而這日清晨,當他的部隊剛剛和胙城守軍一起離開胙城后不久后,便忽然有燕軍部隊從西面陰溝方向涌來,而且越來越多,最后不過是一個上午,完全超出想象的大軍便幾乎鋪滿了延津、胙城、酸棗一帶的狹窄區域。
一時間,似乎到處都是燕軍的旗幟!
原來,田豫等將為了不失期,也是之前的戰爭經驗,再加上陰溝水只是一條人工河,所以便仗著人多連夜起橋,等到天一亮便全軍渡陰溝直撲夏侯淵!
軍隊的數量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質量也不行……夏侯淵所部主力,也就是曹軍一直視若珍寶的五千騎,基本上全都是生養在中原本地數代的馬匹,大規模騎兵對戰的經驗更是缺乏,所以雙方甫一遭遇,夏侯淵部便如雪崩一般潰敗下來,然后淪為燕軍騎兵追殺的對象。
而隨著燕軍各路兵馬漸漸匯集,尤其是延津、胙城已經空置,彼處預訂的攻擊部隊紛紛向作戰處靠攏……這個時候,處于潰逃中的夏侯淵方才醒悟過來,自己到底是陷入到了怎么一種絕境!
這根本不是作戰,是圍獵!
作為獵物,自己此時該怎么辦?又能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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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曹氏,世為婚姻,故惇、淵、仁、洪、休、尚、真等并以親舊肺腑,貴重于左右,咸有效勞。”——《舊燕書》.卷二十七.世家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