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這種下屬,曹孟德還能說什么……而且他不是矯情之人,和王必之間也不需要矯情,這種情形下,他活下來,并且取得最終勝利才是報答王必的最好手段!
“主公!”匆匆換好大氅和金盔,并坐上爪黃飛電后,王必復又正色囑咐。“臣先行一步向東而去,有大旗隨身,或可能撞上身后主力;主公則以保全為先,可稍緩片刻,等煙火燎到身后不能再忍時再往南面而走,屆時觀望局勢,來定往東還是往西……總之,還請主公務必保重!”
言罷,其人不等還有些恍惚的曹操回話,便頂著明顯有些偏小的金盔,徑直帶著約一半騎士,連帶著曹操的大旗,向東疾馳而走。
曹孟德留在原地,欲言卻又無言。
片刻之后,隨著王必出林逃竄,喊殺聲幾乎是瞬間而起,曹操這才茫茫然上馬,俯身與其余幾十騎士緩緩向南行去。
而出的樹林邊緣,果然看到無數燕軍騎士與曹軍敗兵紛紛向東……其實,對于這些士卒而言,未必是看到了王必那身打扮,更重要的是一點是曹操大旗在彼處!
須知道,自古以來,旗幟便是軍隊的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于絕大多數士卒乃至于基層軍官而言,他們不可能認得主帥面孔,也不可能在亂戰中辨認出誰是更高一級的指揮官,而旗幟正是將領本人的一種延伸……斬將奪旗,顧名思義,奪旗之功與斬將同列!因為一旦失去旗幟,就意味著相對應的將領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指揮能力!
譬如之前燕軍發起的那次沖鋒,那面白馬旗功不可沒。
那么反過來說,這也是為什么之前曹操撤退和逃跑時無論如何都要帶著大旗的根本緣故,更是王必這個計策之所以效果拔群的一個重要原因——旗幟本身的意義太大了!即便是抓不住曹操,繳獲這面旗幟,也足以從某種戰場傳統與程序上宣告此戰的大捷!
當然了,即便如此,即便無數兵馬紛紛向東追去,可戰場之上依然有一個人并不以為然,燕軍主帥公孫珣實在是太了解曹操了,他不敢說那個人一定不是曹操,但在他看來,最起碼不是曹操的概率更大一些。
唯獨此時火起,天色又漸晚,兩軍建制徹底崩潰,即便是公孫珣也只能控制約一千余白馬義從罷了,所以他稍顯猶豫。
“主公!”龐德小心詢問。“我們要不要去追?!”
“稍等片刻。”公孫珣望著煙火劇烈的樹林微微抬手示意。“且觀之。”
“那此人如何處置?”龐德猶豫了片刻,復又以手指向了地上許褚的尸首。
“梟其首懸于你馬前。”公孫珣沒有任何猶豫。“以震懾敵軍!”
“喏!”
龐德聞言自去下馬梟首,一旁馬超欲言又止,卻到底是沒敢說話。
而公孫珣稍待之后,眼見著火線向前推進極速,濃煙滾滾之下左右士卒卻并無騷動與回報,偏偏身后夕陽余暉漸無,卻終于還是躍馬向前,親自率白馬義從往東追去!
實際上,他也想明白了,許褚拿命給曹操換來了喘息之機,讓后者成功脫離了追兵視線,而自己放火燒林也算是最后一個有效手段了……此時天色將黑,如果曹操真要便裝潛行或著冒著被燒死熏死危險留在樹林中,自己其實并無別的應對,只能聽天由命,看運氣吃飯,反而不如東走,試圖抓住那個旗下突圍的曹孟德。
畢竟,此時誰也說不好那個是不是真的曹孟德。若是真的,反而因為自己的多疑來個聰明反被聰明誤,豈不可惜?!
天色終于黯淡了下來,各處兵荒馬亂,林中煙火更是給這場戰斗的收尾帶來了更大躁動感……由于戰斗是以騎兵對騎兵告終的,所以戰場范圍實際上已經擴散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范圍,方圓十余里內,除了追逐曹操的大股部隊外,到處都是燕軍騎士成群結隊的獵殺著逃竄的曹軍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