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軍匯集到了郯城附近,然后選擇棄船上岸,徐州花了足足六七年才積攢出來的幾百艘戰船被付之一炬,再加上原本的步軍、民夫一起,勉強湊夠了三萬部隊,便扔下所有降兵,立即渡過沂水,向東而去!
這里多說一句,周瑜臨行前甚至想過將這幾萬瑯琊降兵盡數殺掉,之所以沒有成功,不是心軟,而是怕耽誤時間而已。
目標已經很明顯了,周瑜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個人生死榮辱,就是要拼一拼,搏一搏,希望搶在關羽、郭嘉那些人之前,越過武原,抵達中原與徐州之間的最后一個戰略壁壘,彭城國彭城縣所在。只要搶占了這座城市控住泗水上游的城市,雖然不指望能逆轉戰局,但最起碼可以讓中原聯軍喘一口氣,看看能不能做出防務調整,防止關羽在穩定住徐州局面后直接切入中原腹心。
當然了,這個舉動,已然是默認放棄了整個徐州。
“都督,前方十里便是武原!”
一日夜急行軍六十里,還穿過了一條沂水,周瑜及其所部終于在第二日清晨來到了武原縣境內,隨從的心腹水軍將領鐘離緒即刻主動請示。
“全軍歇息片刻,用水用干糧,然后準備旗幟還有軍中尚存之金鼓,待會鼓噪向前!”早已經棄了羽扇綸巾,換成鐵甲鋼盔的周瑜稍作思索便在馬上給出了最佳答案,他需要防備城中守軍被關羽招降。“關云長剛得下邳,兵力有限,城中即便是被招降,也應該還是原本官吏,我們一震之下,或許可以直接動搖彼輩。”
鐘離緒不敢怠慢,即刻領命而去。
而周瑜發出軍令后,不及用干糧,便復又匆匆招來一將,說是一起用餐,然后便下馬和此人一起去了僻靜之處,而周圍人也都并不疑惑。
原來,此將喚做周黎,乃是周瑜同族遠支兄弟,如今為軍中掌軍法的軍司馬,本就是負責查探軍中情勢之人。
而兄弟來到一處小坡后,甫一并肩坐下,周公瑾便忍不住低聲正色相詢:“二兄,一日夜行來,軍中有多少離散者?”
周黎以親族任此軍司馬,本就是做這個工作的,自然一路上多有觀察,但依舊面色嚴峻,搖頭以對:“昨日白天便有兩三千郯城本地兵馬故意落在沂水后面,沒有過河,你當時沒有讓我去理會,而等到晚間,離散逃亡士卒極多,數不勝數,甚至有軍官、軍司馬帶頭逃亡,我已經是無法得知了……只能大略猜測,連昨日白天一起,約走了四五千不止……其中,水軍雖然多是廣陵人,卻還算最為穩妥。”
一日夜跑了六分之一的部隊,周瑜居然不怒,甚至緩緩頷首,然后長呼了一口氣,一時放松下來……很顯然,這個結果在周瑜看來是極為正常,甚至是比他想的還要好。
沒辦法,徐州才入淮南統治不過一兩載,本地士卒缺乏對淮南的向心力才是正常的,也就是徐州水軍很早便追隨他,可以靠著他周公瑾個人魅力盡量維系著而已。
而既然得知情況沒有超出預料,周瑜便不再多想,只是不顧形象取出如今軍中最常見的干糧,也就是一份干炒面了,以一時狼狽之態捏碎了配著水袋倉促咽下,以補充體力。
話說,由于出行倉促,根本來不及按照軍務典略上所言的那般燒開水,便是周公瑾的水囊也只是從沂水中倉促灌上來的。而兄弟二人一起吃喝到一半,忽然間周瑜那牛皮所制水囊水流不暢,儼然是有什么東西阻塞住了囊口……而周瑜本就無心用飯,便干脆停下,收起糧袋水囊,準備入城再說。
就這樣,根本沒好好吃飯的周瑜強打精神,領著兩萬多士卒,全副披掛,騎上一匹在中原地區如今愈發難得一見的上好坐騎,威風凜凜,旗幟連綿,心腹水軍在前,步軍在后,徑直往武原城下而去。
而果然不出周瑜意料,武原城上老遠看到如此雄壯軍姿,立即慌亂起來……毫無疑問,關羽既然得到下邳,必然會按照次序去取周邊要害重鎮,或招降、或攻取,而武原的位置雖然不如良成、下相那般緊要(前者是接應郭嘉的必然所在,后者能夠鎖住周瑜南撤之路),但到底是附近挨著下邳的一座大城,也是關羽當日白衣南下所經之路,所以必然早早派人來收降了。
唯獨關羽此行兵力不足,在得到后援前,恐怕還是要以保住下邳為上,沒法子分出足夠兵力到各城協防而已。
故此,這必然是城中官吏剛剛降服,一時震動,而關羽所派兵馬不足,難以控制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