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燕公自己解釋的都很到位——以劉師之寬仁豁達,真要是活過來,也樂意看到自己學生帶著一群年輕人吃他家的肉!
總而言之,事情尚顯順利,唯獨王粲這幾日上躥下跳,強行解釋,強行燕公事事都是對的,不免惹來一些耿直之人的腹誹心謗。
但很快,這種誹謗也隨著三位意料之外的重臣突然到達河東王屋山,而徹底消失不見。
來人乃是御史臺正使田豐、鎮北將軍公孫范、鎮西將軍公孫越,公孫越甚至還帶來了在長安閑居的公孫瓚長子公孫續至此。
這三人,兩個從鄴下出發,一個從涼州出發,還偏偏都趕到了祭祀完畢的第二日先后到達,必然是受了燕公召喚。
“殿下有三件事情做差了!”田元皓甫一到達,只是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以示莊重后,便立即在王屋山下的劉家堡里黑著臉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
“元皓請講。”
劉松去了鄴下為官,公孫珣干脆堂而皇之的占了人家的宅子,在后舍炕上喝酒的時候都不帶穿鞋的。
不過,隨著公孫珣和田豐開始對話,四個之前也沒穿鞋的人,也就是公孫范、公孫越、王象、韓浩四人了,立即下炕穿了鞋,只有公孫珣一個人繼續在炕上披著大氅,看公孫定和公孫續在炕前翻火溫酒而已。
可能是因為沒在朝堂之上,也可能是因為這三件事憋在心里許久了,所以田豐也不顧及這些小節了,立即就在下方正色相對:
“其一,將相為國家內外嚴重所在,豈能一朝同時反覆?不是說呂相不可為大司馬大都督,也不是說賈文和、審正南、婁子伯不可為相,但為何不能稍作順序,以備不測?之前半月,大司馬未至軍前,而殿下便已北歸,若前線有變如何?而若說前線還算有一位能主中軍的荀公達在彼,那臣與鎮北將軍出鄴下之前,鄴下七相一朝去三,而三位新相彼時皆在河南,中間相隔十余日,最關鍵的中樞三相居然只有一位代行左相之任的董冀州在任!若是出了什么大事,誰來處置?!”
公孫珣認真思索了一會,卻是肅然頷首:“元皓說的極對,這件事情是孤錯了……本來是想著太后在河北,我來河東,且前線劉備已無野戰兵馬,諸事安穩,大局不足為慮,卻忘了將相制度關乎國本,確實不該如此草率,應該在內部制度上有所防備。就按你說的來,以后將相更迭,一則中樞三相不得一時去其二,二則七相不得一時去其三……以成定制。”
田豐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卻繼續肅容言道:“其二,殿下以國公代行天下民主,自然有任免天下官吏之權責,天下人也不會質疑殿下的任免,尤其是此番任免多牽扯到中原新得之地,殿下在南面也本有臨機處置之權,可不少官吏依然是發往河北為任的,或由河北離任……殿下既然設了三省六部四臺十二寺,就該稍微尊重制度,最起碼要有備案和流程往鄴下快馬走一遭再傳命,何至于白馬紛紛持文書四面而去,州牧府君紛紛自行呢?”
公孫珣猶豫了一下,但依然再度頷首:“元皓所言是有道理的……此事確實還是該盡量放權于鄴下,但請元皓念在之前尚為戰時,且戰場極大,所以不必苛責過甚。因為有些事情本無定論,未必就是誰對誰錯,無非是權重之論而已,而孤也已經下定決心,此戰之后還是要將權重盡量歸于中樞的。”
田豐緩緩捻須頷首,然后卻又再度嚴肅起來:“殿下,呂布何罪?!”
公孫珣靜靜看著早已經溫熱卻沒有被端上的酒樽,也是忽然失笑:“無罪!”
“無罪何故殺之?”田豐緊逼不止。
公孫珣后仰靠在身后臨窗土墻之上,抬手示意自己侄子公孫續將溫酒奉上,卻是抿了一口熱酒后方才正色言道:“私怨!下不為例!”
田豐氣急:“便是私怨,便是下不為例,何故糞殺之?殿下以為失足之論能遮掩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