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坐。”公孫珣繼續點名。“叔治……匯報一下秋收,不要說數字,只說哪里有問題便可。”
“回稟殿下。”王修也干脆起身。“去年青徐有水災,再加上兵禍,稍微影響到了今年……若以大略論,中原與徐州只是尋常豐收年份的八成收獲,青州與兩淮其余地方約是正常年份的九成。除此之外,蜀地、三輔、涼州今年正是用兵之時,也極大耽誤生產,收成卻也只尋常七八成。唯獨遼東豐收,陜州屯田大熟而已。”
“也就是全面不足了?”
“是。”
“倉儲可足民生?”
“這倒是足夠了。”
“可夠發兵向南,平定荊、揚?”
“若明年確保無大災,或可支撐,可一旦有失,或許就會出亂子……而且,若攻下荊、揚,彼處戰后也需撫恤安置,需要的糧食、物資不計其數,正如這一年中原花費的那般。”王叔治回答的極為利索,卻也極為直白。
“兵部侍郎士武!鴻臚寺少卿士匡!”公孫珣忽然喊了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名。
士武、士匡叔侄二人也是心中一突,然后立即從各自隊伍中匆匆出列,拜倒在了殿中。
“都說了,今日不必拜。”坐在殿中主位上的公孫珣摸了下屁股旁的老虎皮毛……這是楊修路過此處赴任時進獻上的禮物。“你們替我問問威彥兄,待我征荊揚時他能否從交州輸糧?若能,我便可以在明年春后便發兵。若不能,我就得等到明年秋后再試著統一天下,得晚半年還世間一個太平了。”
士武士匡叔侄只覺得頭皮發麻,卻是忙不迭的應聲,不僅聲稱會寫信給士燮,更是差點發誓賭咒說士燮一定會如何如何。
滿朝文武,多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起這對叔侄……說真的,別看這對叔侄此時如何狼狽,但士燮若真舉州而降,這個家族的官運反而說不得真要亨通幾輩子了。
而王修落座,士家叔侄退下后,公孫珣環顧左右,繼續說了幾件事情,大多干脆利索,而眼瞅著時間過去不少,其人卻又忽然點了又一人姓名:“太常寺卿孔文舉何在?”
孔融即刻振作上前行禮。
“孔卿……”公孫珣依舊是那副讓人看不出喜怒的模樣。“過幾日便是鄴下大學射科取策的日子了,鄭公年事已高,你要多費些心思,務必幫他多處置些雜務,讓這次的科考順暢一些。”
孔融俯首再對:“臣正要以此事奏對。”
“正經說來。”
“稟殿下。”孔融抬起頭來侃侃而對。“射科取策乃我燕國取士之主道,然長久以來,卻只囿于鄴下大學之中,而鄭公以天下儒宗之身主持大學,本也無礙。唯獨其人終究是漢家臣子,是漢室太常,那么其人主持之下,是為燕選士還是為漢選士呢?臣一直稍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