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崔琰勉力做答。
“所以啊。”劉玄德也嘆了口氣。“別看現在我們手忙腳亂,眼見著便要大勢已去,其實我兄本意恐怕未必如此,他也是被益州三個月落袋,外加天子有后、遼西地震這些事給逼得,不得已決定提前蕩平天下。只是其人如此優勢,甫一決心一統,便將我們逼入絕境……是這個道理吧?”
“應該是。”崔琰口中漸顯干澀,卻沒心思飲茶。
“既然入了絕境,也就沒得選了。”劉備忽然揚聲。“我聽人說足下這些日子在西陵四處打轉,是想促成幾家合力,奮力一戰,那今日找我來是想讓我做這個領兵主將了?”
“不錯。”崔琰明顯沒有回過神來,其人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劉備點頭應許。“我自然會傾力而為,但足下也要說服南遷世族傾全力助我!”
崔琰依舊有些恍然:“左將軍答應了?”
“不是說了嗎?既然已被逼入絕境,我難道還有別的路數可選?”
崔琰稍作思索,卻一時沉默。
“不用猜度了。”劉備從容答道。“我兄確實給我發來私信,勸我投降,那番經濟、制度之論便是他在信中與我言的……”
“那……”
“話很誠懇,我也信他。”劉玄德依舊言語從容,儼然是早有一番徹底和全面的思索。“可是呢,之前官渡死了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回頭?又或者說,正如足下一開始離開河北便再難回身一般,我既然出來自立基業,便也再難回頭了。還有哪些南遷世族,也是一樣的道理。須告知他們,無論是何緣故,既然南來,便已經和北面絕了溝通,只能隨我盡力而為。”
崔琰一聲嘆氣,便起身相對,允諾盡力為對方奔走,并旋即告辭。
而其人一走,劉備便忽然顯得有些疲憊起來,卻是甩手離開前堂,轉入后院去了。
一日夜無言,又隔了一日,等到正旦那天,天子便正式召開了這一年的正旦大朝會。
說實話,漢室到了如今一郡之地,便是所謂擁漢派加一塊也不過只有六個郡,早已經喪失了根本的經濟基礎……如果緩幾年,部分南渡世族在長江中下游搞點開墾、學校、手工業,整點塢堡經濟,或許還能有興旺的那一天……但眼下距離所謂漢室南渡不過區區一年整而已,哪來的什么經濟開拓?
于是乎,雖然因為官渡之戰后的部分世族南遷,導致了江夏小朝廷并不缺員,但場面卻實在是太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