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時陸摸著黑伸出手“莫之,怎么一點光都沒有”
單莫之的聲音從床的位置傳過來“我睡眠質量不太好,不能透一點光,沒事,你直接走過來,路上沒有障礙物。”
易時陸慢慢向前行進,快走到床邊的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拉住了他“我就在這里,直走就行了。”
易時陸聽信他的話大步向前跨了一步,碰到了松軟的床,他躺了下去。
屋里真的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見,像黑洞一樣。易時陸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單莫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始終沒有松開,好像還抓得越來越用力了。
易時陸動了動手“這樣睡覺不舒服。”
他聽見了單莫之的笑聲。單莫之把力氣卸下一些,但沒有完全松開。
“干嘛啊,”易時陸也跟著笑起來“都在一起粘了一天了,還粘不夠啊。”
單莫之久久沒有說話,一陣陣睡意沒過易時陸神經,讓他變得遲鈍,他聽見單莫之在他的身側輕聲說“時陸,我好想你啊。”
易時陸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了,應付地回答了一句“我們這一整天都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
單莫之又不說話了,連呼吸都變得非常的輕微,易時陸幾乎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他很快就睡著了。
他睡著了,但是睡在他身邊的人并沒有。單莫之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眼睛靈敏如夜行動物,無視一切阻礙,慢慢地,他偏過頭,看著易時陸那平靜地睡顏,緩緩露出一個格外幸福的表情。
“時陸,終于回到我身邊了。”
如果易時陸不是像現在這樣睡得這么沉,哪怕是下樓去倒杯水喝,就會發現整座房子正保持著一種可怕的寂靜。
廚房里站著的保姆阿姨,手維持著切菜的動作,案板上的蔬菜因為失水已經沒有那么新鮮了;后花園里是澆花的單莫之媽媽,手里的水壺因為傾斜角度沒有改變而不再流出水;主臥房間里坐著的是單莫之的爸爸,他推著眼鏡在對著電腦在看什么文件,臉上映著電腦屏幕的光
不約而同的是,他們的動作全部停止,像一幕電影的畫面被按了暫停,就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會飄動。
劇情停止在了易時陸睡著的那一瞬間,在他安靜的睡著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需要被演繹。只有當他醒過來,這里的時間流動才會變得有意義。
最重要的是,在走廊上立著一個一旦易時陸看見就會覺得非常熟悉的人影,他睜著眼睛,神情平靜,穿著和易時陸身邊躺著的單莫之一模一樣的睡衣。
不,不對,他就是單莫之。
那個躺在易時陸身邊的人才是有著更精致面容的,那個弟弟。
如果有夜視眼鏡,易時陸會發現此時單顏之從被子中露出了一截小腿,卷起的睡褲褲腳暴露了他腳踝處的紅色傷疤,那是和易時陸手臂上的傷一模一樣的痕跡,連顏色都是一樣的。
但是什么如果都沒有發生,易時陸沒有半夜驚醒下樓倒水喝,他也沒有一個能讓他看清身邊人的夜視眼鏡。
單莫之站在走廊,目光看向他自己房間的門,卻連眨下眼睛都不能,也不會。
他身體僵硬,宛如木偶,沒有人操縱的話,他就是一具毫無靈魂的空殼木頭。
清晨五點,第一縷光線從這座房子的彩色玻璃中折射出,落在客廳一塊方磚上。一只海鷗高昂啼叫,盤旋而過。
這座房子開始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