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動著自己的身體走到浴室門邊,出于某種說不上來的心理,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鏡子,這個視角易時陸的身影剛好到鏡子邊緣,里面的影像與鏡子外的他非常和諧,當他走了一步時,鏡子里的人也跟著移動,沒有絲毫差別。
不知道為什么,易時陸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放心地走出了門。
鏡子里的身影隨著他的移動不斷縮小,但在縮小到一定地步之后,它突然停止了。易時陸完全離開浴室,去了客廳。與此同時,鏡子里的那個背對著的身影慢慢地轉了過來,他一步一步走上前,逐漸占據整張鏡面。
那張和易時陸一模一樣的臉貼上了鏡子,皮膚因為緊緊貼住而被壓出了過度平整的印子,他試圖從里面破出,但是失敗了。鏡中人沒有沮喪,只是用手敲了敲鏡面,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聲音。
鏡子里的“易時陸”安靜地直視著外面的一切,然后慢慢消失。
易時陸重新走回客廳打開電視隨便挑了一部電影,再睡他也睡不著了,又不想去陸為謙那里,就隨便找個電影消磨時間,電影播放著,而在坐在沙發的易時陸的背后,一個可以映出人影的銅制花瓶上,某個模糊身影不斷變大,五官漸漸浮現露出,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后背。
易時陸察覺到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向后望了望,客廳里除了他空無一人,易時陸拿了一張毯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雖然很不想參加家族聚會,但時間還是到了周六。
易時陸進了莊園,不想去前廳,就先在花園逛了逛。冬季梅花開得好,易時陸隨口問了句是誰打理的,管家說是新來的園丁弄的。
易時陸又找園丁聊了聊他并不感興趣的花卉種植技巧。
正心情愉悅著,聽到身后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一下輕一下,易時陸知道那是誰了。
他不想回頭,但還是聽見了溫崇禮不合時宜的聲音“弟弟,怎么有空在這里和下人閑聊也不進屋啊”
易時陸慢悠悠轉身,看見拄著黑色鎏金手杖的溫崇禮。
易時陸故意爆發一聲驚呼“是你啊,呦,你這拐棍是越來越高級了,每次來都能看到不一樣的,下次會變成什么樣粘點鐵拐李貼紙應該會更應景。不過真可惜啊,這么多年過去了,配再好的拐棍,你的腿一點長進也沒看出來。”
溫崇禮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甚至還好笑地拍了拍腿“就這么斷著也挺好的,能提醒看到的人很多事情,是不是,弟弟”
易時陸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的腿這么斷著,易直就會一直對他抱有歉疚。
易時陸冷冷一笑“能理解,私生子嘛,好不容易被認回來了,這種機會不多,好好給你爸當條狗,他開心了,也能多賞你幾塊骨頭。”
“你在說什么易時陸”
在易家用這種憤怒語氣連名帶姓喊他的人不多,易時陸看向易直,露出三分假笑“爸,這不是沒看到你過來嘛,要是看見了,怎么也得當著你的面再說。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向來不喜歡在別人背后說壞話。”
溫崇禮走過去“爸,別生氣,弟弟不是有意的。”
看著他可能父慈子孝,易時陸只覺得更滑稽了。
易直瞪了他一眼“還不快進來,都等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