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時陸走進去,終于明白卓凱口中的“有點特別”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個坐在書桌前的青年發色發白,當他轉過來面向易時陸時,易時陸看見他比珍珠還要冷白的皮膚還有那雙摻著白色絮狀物的紅寶石眼睛。
怪異的同時又美艷,像中世紀獵奇的雕塑。
因為與常人不同的長相易時陸一時有些不太確定他的年紀,但他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再小一點。
易時陸垂下眼睛收斂起自己的贊嘆,看向手里端著的餐食“這個應該放哪里”
青年曲起手指扣響了桌面“放這里就可以。”
他讓易時陸把東西放在書桌上。
易時陸端著盤子走過去,青年的手邊有一本書,面前還有一本筆記本,在他來之前,對方似乎正在做閱讀和摘抄。
易時陸把餐盤放下,無意瞥見了青年剛在筆記本上寫下的那句詩
絞盤在轉動,魚在網里掙扎跳動1
字跡干凈利落,筆鋒銳利。
鋼筆墨跡還未干,窗外的日光照在泛黃的紙面上,濕潤的墨水還泛著濃稠的光。
易時陸將餐盤放下轉身離開,身后的青年卻開口詢問“你是新來的廚師嗎”
易時陸停下腳步看他“算是吧,是卓凱先生聘用的我。”
青年露出溫和又有點羞怯的笑容,他輕輕咳嗽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易時陸“易時陸。”
“我叫卓森,卓凱是我叔叔。”
易時陸“嗯,我知道。”
卓森臉上又露出一種羞怯,好似說這幾句話已經將他的勇氣全部耗費了。
“那晚上見。”
他是指送晚餐的時候。
易時陸禮貌回復“晚上見。”
他們都不算是外向的人,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寥寥幾句的對話,就是易時陸和卓森的第一次見面。
易時陸吃完飯就去學校了,傍晚回來做飯,送晚餐的時候卓森多說了幾句話。
“下午的時候我有叫凱麗去找你,但你不在家。”卓森的睫毛修長,含羞看著他,像原始森林里帶著微量元素的礦石。
凱麗是兩個傭人中的一個。
易時陸解釋“我是半工半讀,這學期下午和晚上都要去學校,我的情況都已經和卓凱先生說過了。”
“你是學生嗎”卓森先是有點驚訝,隨后很快明白“對,你看起來確實應該是在上學。真好”
易時陸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點羨慕。
卓森接著又問“你是哪個學校的我能問嗎”
易時陸“濱大的。”
“山腳下那個濱大嗎學的什么”
易時陸“社會工作,偏女性主義研究方向。”
卓森遲疑著點了一下頭,突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實我聽不太懂,我不懂這些,社會什么的,上大學好嗎”
易時陸沒想到自己會從一個富家子弟口中聽到這樣的問題,他的語氣仿佛仿佛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像極了剛出生的懵懂稚鹿,正要掙扎著學會站起來。
易時陸回答“有好的地方,也有艱難的地方。”
卓森看樣子又是不太理解,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咳嗽幾聲,又問易時陸“你不討厭我這些,還有這些。”
卓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頭發,最后指向打著石膏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