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皇,兒臣也要參戰,也要去攻打匈奴”
劉盈身上穿著的還是太學書院的青衫,雖然沒有往日的錦衣華服,玉帶金冠,可如此簡單的裝扮,卻顯得他格外清俊挺拔,精神氣甚至比他當皇帝的時候還要好。
他現在是太學的一名講師,還在太學書院的試驗田里“承包”了一塊試驗田,帶著幾個農官和有心農政的學子在研究新糧種和新農具,平日并不住在宮中,所以冒頓單于來信之事他一開始并不知道,直到魯元公主請戰,朝廷下詔開始集結兵馬,他才得知這個消息。
于是,他就放下手中事,趕緊跑進宮來請求參戰。
呂雉看著他皺了皺眉,他這兩年出宮做了不少事,個子也躥了一截,整個人從原來的如蘭似竹般清瘦柔弱,變得陽光挺拔,不再是那個躲在母親和姐姐身后的男孩,熱切的目光中雖無法掩飾心底的怒火,可總好過以往沉默下無言的膽怯。
雖欣慰于他的成長,呂雉還是搖搖頭“你不行。”
劉盈一掀下裳,跪在了她面前。
“兒臣不肖,以前總是惹母親生氣。可這一次,那蠻賊冒頓竟敢羞辱母親,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兒臣若是連這等羞辱都能忍下,不為母親報仇,豈堪為人還請母親成全兒臣”
他重重地叩首,抬起頭時,白皙的額頭上已是一片赤紅,可見用的力道之大,絕非說說而已。
呂雉盯著他,對上他的雙眼,看到他此時此刻真摯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陳曦給她看過在原本歷史線中她對這件事的應對,由始至終,史書上記載著她憤而召集群臣要斬了匈奴使者,發兵討伐冒頓,其中有樊噲自告奮勇,有季布出言勸阻群臣議論紛紛,各執一端,唯獨不見劉盈在其中的態度。
在那段歷史中,自從劉盈看到了戚夫人變成人彘,對她指責之后,便自暴自棄,成日沉迷酒色,不理政務,對她名義上言聽計從,實際上卻恨不得拒之千里。
她忽然明白,為何是在這一年,她會逼著劉盈娶才十來歲的張嫣為皇后。
因為她看到,群臣在平時可以唯唯諾諾聽她的,可在面對外敵之時,竟然會群起對抗,以什么天下大義,高祖先例來逼迫她低頭,忍辱含曲地在那樣一封謙卑自污的書信上署名簽印,對她而言,是何等的羞辱和打擊。
她人尚在時都已經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了,那他們會如何對待自己的親人
所以她開始大肆剪除劉姓諸侯王,逼著劉盈娶張嫣為后,在劉盈死后又大肆封諸呂為王,就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身后事。
可惜,呂氏后人也沒幾個能扶得起來的,在她過世后,被陳平和周勃以摧枯拉朽之勢鏟除,甚至連劉盈的血脈也未能保住。
唯一保住的,只有張嫣。
呂雉嘆息一聲,走到劉盈面前,身后輕輕撫摸了下他的額頭,又將他扶了起來,發現他竟已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你可知道,此去并非兒戲,亂軍之中,誰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兒臣知道。”劉盈伸出手臂來,擼起袖子給她看,“兒臣這兩年不光下地耕作,還跟著姨夫練習武藝,身子比以前結實多了,騎射之術和駕馭戰車都練過,母皇若是不信,可以讓人考校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