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冬姿聽到這話,險些噴笑出聲,連忙捂住了嘴巴,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江主任訕訕的,叱責那婦女道“領導在,瞎說什么趕緊打飯,別廢話”
幾人端著打好的飯菜找了張桌子坐下。
顏冬姿每樣菜都讓那婦女給盛了些,那婦女以為她也是總部領導,一勁兒的往她的盤子里裝,她連忙說夠了夠了,那婦女沒聽,又盛了半勺子,把她的餐盤裝得滿滿的。
顏冬姿先嘗了口蝦米燒冬瓜。在老家小蝦米是稀罕貨,平城離海邊近,吃海貨很便宜,小蝦米就更便宜了。菜名叫蝦米燒冬瓜,但這一份菜里,只看得到冬瓜,蝦米就像蔥花一般,只起到個點綴的作用。冬瓜很硬,蝦米有些苦,組合在一起,有種很怪的味道。那份土豆片更是離譜,薄厚、大小不一,什么奇形怪狀都有,導致受熱不均勻,有的面有的脆,還有夾生的。
顏冬姿又嘗了嘗白菜豆腐,豆腐太嫩,不是北方的鹵水豆腐,而是南方的嫩豆腐,燉不成塊,夾起來就碎掉了,白菜太老,都是菜幫子。
嘗了這幾道菜,顏冬姿對廚師的水平已經有所了解,又嘗了嘗唯一帶肉的菜,肉太老,應該是炒之前沒用淀粉勾芡過,放的油又太少導致的,里面的圓白菜很硬,外邊很咸,內里卻沒有入味。菜是如此,米飯也不怎么樣,干、硬、沒有米香味,還有些泛黃,一吃便知道是陳米。
顏冬姿猜想,食堂的大師傅應該沒有受過專業的指導和訓練,不然不會連基本都常識都不知道。方圓廠大師傅的水平連明達廠都比不上,明達廠好歹還有兩個拿手菜,每到做這兩個菜的日子,工人們都興高采烈的,好歹對食堂有所期待。
方圓廠的工人每天用5快餐的餐費,就吃到這種品質的飯菜,怨言大概比明達廠的還要大。
果然,隨著下工一響,工人陸續涌了進來,卻都蔫蔫、無精打采的,沒有一點即將吃飯的興奮感。顏冬姿聽見排隊打飯的工人們大聲議論著,“天天就是土豆片子,白菜幫子,說是兩個肉菜,就拿一兩片肉,幾個小蝦米糊弄我們,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一天5塊錢,能在外面吃得好好的,咱們聯名給上面提提意見,把餐費直接發給咱們得了,不然也都被那些人給貪了。”
又有旁邊的人加入了討論的隊伍中,大家七嘴八舌地聲討食堂。
那位打飯的婦女似是習慣了,也不以為意,就拉著一張臉,盛起一勺子菜,看得順眼、不好惹的刺頭就給一勺,看不順眼、好欺負的就抖落半勺。
就有人潑冷水“咱們天天說,天天說,管用嗎”那人說著,還往江主任這里努努嘴。
那些人這才發現了江主任,卻并沒因此而收斂聲音,反而聲音更大了些,說道“一天五塊錢,就給我吃這些破爛玩意兒,某些人虧心不虧心”
江主任假裝沒聽見,咳嗽一聲,尷尬地笑了笑,想用自己聲音蓋過那邊的抱怨,“這些工人們,都是農村種地出身,也不知道咋就那么難伺候,也就是現在日子好了,不是以前吃糠咽菜的年代了”
袁秘書和顏冬姿都沒有說話,老屈更是只知道低頭扒飯。
江主任的話沒得到回應,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就搜腸刮肚地想著話題。
飯菜味道著實太差,給的又太多,顏冬姿沒有浪費的習慣,硬著頭皮將一盤子飯菜都吃光了,撐得她有些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