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只在桌子上擺出交錯側踹動作的紙鶴,心情復雜“你的紙鶴飛不起來”
“呃確實如此,不過我和徐師兄檢查了半天,也查不出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
尹新舟有點尷尬,好像自從她入門霞山以后就從來沒做出過什么正經靠譜的事,以至于在見到蔣鈞行的時候有種犯錯正好被抓現行的心虛感。
對方伸手將紙鶴捏了起來,大概是由于突然懸空,紙鶴在手里撲騰著兩條長腿,掙扎了幾下之后徹底安靜下來。蔣鈞行將手中的紙鶴小心拆開,檢查著其中的折痕和寫在符中的筆跡雖然畫符的手筆還有些稚嫩,但這確實是憑符飛鶴術,張飛鶴早些年做出來玩的東西。
“你也覺得怪怪的吧。”
尹新舟一著急就想多說兩句“明明這種紙鶴都該能飛”
“我折的就飛不起來。”
蔣鈞行突然說。
“啊”
沒想到玉衡境的修士也有遭遇滑鐵盧的時候,尹新舟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打量著對方的表情。
“以前還因此試過許多次。”
蔣鈞行解釋道“后來因為不是什么必須要用的術法,就放棄了。”
好吧,看來紙鶴這東西確實挑人,尹新舟迅速接受了現實,甚至覺得能有一只會打軍體拳的走地鶴也不錯。蔣鈞行則是丟下這些話之后就回了房間,他將兩把劍解下來斜靠在床頭,難得回憶起了一些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
那個時候,他也還是玉衡境。
只不過是剛剛突破玉衡境。
同期的所有修士當中,他是最早抵達玉衡境的那一個,剩下的人里修為最高的也還在天璣境晃悠。霞山派本不是名動四方的大宗門,彼時也因為擁有一名少年翹楚的天才而聲名大噪,在周圍同門殷切的目光當中,頗有一種“宗門日后的振興就擔在你肩上”的意味。
少年心事當拿云,他從小在霞山長大,所有人都覺得十幾歲的玉衡修士只不過是個開始。那個時候的張飛鶴就已經喜歡調侃自己“合該慶祝的時候臉上也沒幾分顏色”,他練劍之余總愛折騰些與斬除妖獸無關的雜學,憑符飛鶴術就是他一時的靈光乍現。
這種術法并不很難,且無殺傷力,只能用作警戒,蔣鈞行當初學來也只不過是因為對方死纏不放實在惱人,可即便他根骨絕佳天縱奇才,卻也無法將小小的紙鶴放飛到天空。
張飛鶴一時覺得難以置信,甚至一時懷疑他是在故意消遣自己,又可能自己這位師弟確實沒多少畫符的天分但他很快否認了這一點,因為蔣鈞行的引雷符倒是像模像樣。
一模一樣的紙鶴躺在手掌心,卻只能因為靈力催動而搖晃幾下這是為什么呢
后來就再也沒人關注這件小事了,修行的路程漫長枯燥,而他一直停在玉衡境,直到當時的同門有些身隕,而另一些的修為逐漸水漲船高。再后來張飛鶴也突破了開陽鏡,執掌起門派聯通內外的諸多事物。
總體來說,他的修行生涯可以被簡單分為兩個部分比所有人都順風順水的前一小段,和毫無波瀾的剩余部分。絕佳的根骨早已經跑贏了無數人,仙路本就崎嶇,沿途折戟的人不比天上的群星要少,蔣鈞行自認為沒什么值得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