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翻車是好事,但問題在于,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究竟采用了何種形式探索,最終又以失敗告終。
手頭掌握的信息量實在太少,且敵暗我明,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他們占優勢。
“也就是說,如果你手中的情報準確渾淪派發生變化的關鍵在于三年前。”
張飛鶴屈起食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三年前的渾淪派嘗試施展了某種喚魂儀式,而儀式的失敗導致了他們開始地毯式鋪開推廣那種妖獸丹核制成的丹藥不對,這里面未必是因果關系,也有可能是并行的,單獨一個天權修士的招供并不能作為有效陳詞。”
但問題就來了。
“尸體的碎塊姑且不論,當初那一場仗打得驚天動地,師父她老人家說得很明白,獸王的神魂俱碎,難有再復原的可能。”
張飛鶴皺起眉頭“這可是仙門大派所有精銳一起出馬的結果,不可能有人在如此眾目睽睽的情況之下偷偷使絆子,而既然如此,渾淪派究竟是使了怎樣的絕地天通,才能將那比煤炭渣還碎的神魂想方設法拼到一塊兒去”
他自己本人就已經是這一代仙人當中雜學方面的執牛耳者,對于陣法符術都有涉獵,可在張飛鶴的認知范圍之內,并無什么法子能夠將那已經碎得不能再碎的殘魂拼到一起去。
說到底,獸王的魂魄究竟還在不在這世上都還兩說,雖然傳聞當中這種妖獸無法被徹底殺死,但倘若想要重歸原樣,也絕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他突然話鋒一轉“此前渾淪派一直都藏得極深,很少被仙門發現,你這一次是怎得如此快就能察覺到他們的蹤跡”
“我去了凡人建起的城鎮。”
蔣鈞行沉默了一下“又以凡人的身份討了路引,實際上,只要脫離了仙人的視線,想要尋找到他們的痕跡并不算太難。”
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嗎張飛鶴撐著下巴,聽著自己的師弟繼續介紹。他對凡人的生活不甚了解,且上次的探索經歷就證明了自己演技水平也相當一般,于是此次便采取了最穩妥的方式他將自己身上的靈石兌了金銀,扮作凡間富戶,流連于各大奢物店中,甚至還“揮斥千金”買下了不少昂貴且無用的飾品。
畢竟他這些年來同凡人交游實在是少,保險起見還是走了最為穩妥的路子,甚至就連身上穿的衣裳都還是新舟師妹此前買下的那一套對方在“偽裝凡人”的功夫上實在是至臻化境,比自己重新準備一套假身份要可靠不少。
而氪金帶來的效果十分拔群,渾淪派那樣大的動作顯然也會缺錢,沒過多久就注意到了蔣鈞行的異動。
察覺到有人“盯上自己”的那一刻,蔣鈞行的心中甚至浮現起一股近乎于如釋重負般的情緒。
理由很簡單,他實在是應付不來這些經驗豐富的凡間商人們舌燦蓮花的推銷。
他只是將視線停留在某件飾品之上,就會引來揮也揮不開的介紹店主人堆起滿面的笑容,連帶著店鋪內的門迎掃灑一并發力,誓要伺候好了今天這位“出手闊綽”的大主顧。他們態度殷切不說,還自顧自地替他補充了很多人設,讓自幼在山中修行、很少同凡人爭辯的蔣鈞行猝不及防。
最初進這家店只是因為這里從外面看上去很有派頭,沒想到里面的店員和老板都如此難纏。
“這琉璃杏花簪挑得可好簪子純金打造還鑲了上品的貓兒眼,畫龍點睛之筆更是那白玉杏花瓣,連花蕊都雕得精細”
剩下的介紹內容他都沒怎么細聽,只在頭腦當中印下了振聾發聵的最后幾句話“不知閣下究竟是想要將這簪子贈給哪家小姐,我們這生意在這城中可是頂出名,在這
兒就先提前祝您獲芳心啦你們幾個看什么看機靈點兒快給貴客包起來,用最好的檀木匣子”
蔣鈞行
他很想說,自己只是看一看,此前的商品也只是上手碰了碰,還沒有決心要買但說不定凡間的規矩就是“摸過了以后就得買”,此時他獨自一人站在店里,策應的明鏡宗修士還在城外,周圍全都是凡人,也無一人可以商量,無端竟生出一種孤立無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