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廳當中一片寂靜。
蔣鈞行本就不是擅長口舌的人,此時此刻更是不知道應當說什么好。求仙是他認知當中所有凡人的終極目標,即便自己不成,也期望能夠生下擁有仙緣的孩子,這是此世當中所有人的共同追求,而倘若突然硬生生告訴一個人“你眼前的這條路是非正之道”,不啻于是一種殘忍刑罰。
而在尹新舟的眼里,這可以理解為突然有人告知“你中獎得來的錢財全部都是不義之財,是有一些人貪污并轉移到你手頭的贓款”她倒并不貪圖這個,只是覺得頗為不爽,讓渾淪派做了筏子,之后的結果卻要自己來一力承擔,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按了按眉心,感覺有些頭痛。
“再過一段時間,仙門當中將會舉辦一場法會,你也可以理解為大小宗門匯聚在一起的碰頭會,大家會集中商量一下應當如何應付新興起的渾淪派,還有應當怎樣加固曾經封存在每個門派之內的獸王殘骸。”
張飛鶴說“開誠布公地談,我自然是希望那妖物從此往后再也沒有復活的機會,無論我還是師弟,師父或者時師妹,但凡經歷過過去的那場浩劫,面對這個話題就都不會有別的答案這一點,新舟師妹你能理解嗎”
尹新舟點頭。
“而不論你同獸王有什么聯系,你我單坐在這里猜是猜不出結果的,真正的答案掌握在渾淪派那里,眼下手頭能夠擁有的信息非常有限。”
張飛鶴說“既然已經入了山門,我自然會承認你是霞山派的弟子,可這法會真要開起來,難保會有人想要采取一些極端的法子來解決問題。”
蔣鈞行皺起眉頭,一只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劍上。
但他也很清楚,師兄所說的并無錯處為了防止再一次生靈涂炭,那些人就連一星點獸王復活的可能性都會想要掐滅,這完全符合他對仙門大派的預期。
而作為掌門弟子,他理論上甚至不應當對這樣的決定抱有異議。
可是,可是。
“我不同意。”
他說“真要有那么一天,非得要從我的劍上踩過去不可。”
“那若是有朝一日挖掘機化成了獸王呢”
張飛鶴饒有興趣地挑起眉頭“到那時候你應當怎么辦”
“”
蔣鈞行抿了抿嘴,想說屆時就算是以命相搏也要將獸王攔在劍下,可明明身為當今傳承霞山九式的第一人,他卻并沒有這樣的自信。
那么多開陽搖光的修士都為此付出了生命,他以玉衡境的修為,又能有多少轉圜的余地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赴死。”
張飛鶴笑了一下,于是蔣鈞行又去瞪他,虧你這時候還笑得出來對方擺了擺手,說道“眼下的情形便是如此,所以我有一個提案,還要勞動一下新舟師妹配合。”
他說“你我都想知道挖掘機和獸王之間究竟存在著怎樣的聯系,而渾淪派那里毫無疑問擁有這個答案。他們如今大張旗鼓地想要招攬你過去,這一點所有仙門都知道,既然如此,不如暫且順了他們的意思,你就去渾淪派親自看一看究竟,興許到了那個時候,方可做出正確的選擇。”
“到時候不管選了什么,都不至于像是現在這般蒙著眼睛找不到出路了。”
這算是臥底行為,尹新舟想,而且確實是自己當下最好的選擇“我此前誤打誤撞去過他們的一處據點,那兒可不是什么輕易便能逃脫的場所,想要自保更是不容易如果想要向門派內傳回信息的話,我應該怎么做”
“這就不用你來擔心了。”
張飛鶴笑了一下,終于露出了一整日當中最輕松的表情“我自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