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晦自然知道慕金口中的靈脈受傷全都是徹徹底底的假話。他比試全程沒有近慕青的身,更別提用劍風割裂靈脈。能傷到靈脈的劍風需要極大的靈力支撐,而江晦害怕暴露誅神的本體,從未注入過這樣多的靈力。
申犀自然也知道慕金說得多半不是真話,可是八圣之一的他不遠千里親自到定云宗,定是不達到目的不會罷休。
八圣鮮少出山親自處理事務,慕金此次以位壓人的行為甚是可以說是晚節不保。他是為了給兒子討回公道,還是想順便把當年和許弈的賬一同算到江晦頭上,申犀心知肚明。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珠峰,心中更添焦躁。宗主本應在今日閉關,他并不想讓這件事驚動到那里。許曇身子骨本就不好,全靠閉關積攢靈力。若是驟然影響閉關規律,怕是對身體更加不好。
申犀盯著蘊藏濃郁靈力的大金錘,突然大掌一揮,重重拍向江晦的背脊。少年又一次跪倒在地,他艱難仰著頭,在雙重靈壓下一次又一次嘗試挺直身軀。
“江晦,還不快跪下給慕圣賠罪”申犀厲聲吩咐著,俯身朝慕金行了個禮“這件事是我的失職,我會重重責罰這心狠手辣的弟子,并且自請受罰,端正宗門的風氣。”
“同時,我會給慕青送些蘊養靈脈的靈藥,最大程度促進他的完全康復。”
“慕圣,這樣的處罰您可滿意”
慕金看著眼前不斷掙扎、盡顯丑態的兩只螻蟻,心中涌出無盡暢快。他深知八圣的頭銜在修真界的威力,成名之后和其他圣尊不同,他很喜歡親自出面。他不介意那些不好聽的話語,攥到手里的好處和暢快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就比如此時,他再次感到這份頭銜的重量。
“申長老還是和之前一樣很會說些漂亮的場面話。”慕金輕嗤一聲,不留情面道“只是你說得輕松,話卻是不清不楚。”
“況且這人原來是個半妖。”慕金探出腳隨意地碾碎了江晦的手指,繼續道“我看他這個死樣子,很是懷疑他會不會聽申長老的話啊”
“之前就違反你的命令,你又怎么能保證,你口里的刑罰一定會落到這個傷害我兒的該死半妖身上”
“是我考慮不周。”申犀的臉色也愈發難看,他身子又彎下去了些,聲音狠厲“來人,現在就將這大逆不道的弟子關到凝雪峰,束縛全部靈力,跪滿三天三夜”
他轉向慕金,恭敬道“慕圣,現在這樣可以么”
凝雪峰是定云宗中最為寒冷的地方,和人工鑿出的寒冰洞不同,這里的環境更真實,也更為殘酷。此時正是冬天,盛夏的凝雪峰上都是未融化的積雪和料峭寒風,現在怕是更為惡劣。
除去靈力跪滿三天三夜幾乎能卻去掉江晦半條命。
慕金聽完這席話終于收回金錘,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這樣輕飄飄地定下了給江晦的刑罰。弱肉強食的修真界中,真假是非似乎并不重要,只有實力才是唯一的金規矩。
他們無需在意江晦是否真的做了些傷害慕青的事即使在伏山大會中受傷也是正常情況。他們只需要遵循事件的權威,也就是慕金的心意,在混亂而喪失尊嚴的姿態下茍且。
如果定云宗的兩圣如從前一般風光,申犀定不會這樣低聲下氣。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伏在地上的少年沒有說一句話。無人察覺的隱秘角落,體內的封存的魔氣發出劇烈的波動與嘶吼,他似乎聽不到聲音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有喪失知覺的斷指一點一點深嵌進地面。
衣落落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指骨碎裂的疼痛她感覺不到,但是殘忍的窒息感扼住喉嚨,將她完全堵塞。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就變成了黑白顛倒的樣子。
她之前看到過宗門中弟子齟齬、處事不公,可沒想到宗門之外的世界更加惡心殘酷。
她除了安慰江晦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任何的解釋都不會動搖申犀和慕金的想法這一擊必須落在江晦身上才算數。
衣落落知道現在又在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上,光幕閃動,她輕聲問道“小洛,這次你又會建議我怎么做”